风吹过竹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精\武¢晓,税+王\ ·耕\辛^嶵?哙-
李恪精神一振,小胸脯下意识地挺了挺,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像个胸有成竹的县令,而非闯了祸来寻求庇护的顽童。
他清了清嗓子,掰着手指头开始陈述自己的锦囊妙计:“先生,学生苦思冥想,得出上中下三策!”
他竖起第一根小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狡黠与狠厉,“其一,下策,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咒是崔明礼下的,那就从他身上下手!学生想好了,威逼,利诱,抓住他的软肋把柄!让他自己解开咒印!若是这样不能让他服软也没关系,可以想法子挑动他们博陵崔氏内斗,我还不信了,他在族中会没有什么劲敌!”
这个是李恪认为最首接的一个解法,崔明礼能下咒印,自然有人能解咒印,最大的难题无非是结合了千年世家的“势”,首接从内部瓦解,他掌握博陵崔氏部分权柄,就找出另一个掌握权柄的崔氏族人,动之以利,就不信解不开!
然而,他话音未落,书案后便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只见颜师古握着戒尺的手,重重地敲在了坚硬的紫檀木书案上!
那张清癯严肃的脸,瞬间黑沉如暴风雨前的海面。
他盯着李恪,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失望和一种“孺子竟走上如此邪路”的痛心疾首。
“威逼?利诱?挑拨离间?!”
颜师古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地上,带着凛冽的寒意,“李恪!老夫教你读圣贤书,教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教出了你这等下作手段?你的圣贤之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万年县令的官帽,是让你学那酷吏佞臣的吗?”
戒尺在案上又敲了几下,砰砰作响,震得笔架上的毛笔都微微颤动。-6/邀¢看/书^惘. ^耕~鑫·蕞`全?
李恪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浑身一哆嗦,小脸瞬间煞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慌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都不敢出。
书房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冰冷。
廊下的马周放下腰间的酒壶,下意识地站得更首,手心微微冒汗。
过了好半晌,颜师古胸中的怒气似乎才稍稍平复,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依旧冰冷,但总算没那么吓人了:“说其二!若还是此等歪门邪道,休怪为师今日请家法!”
李恪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竖起第二根手指:“其…其二,中策。学生想着,这咒印的根子,在于落下名号的世家大族并非真心实意捐赠,便能如了崔明礼的意,扩大内心的负面情绪。若能…若能说服其他几家,比如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让他们心甘情愿、真心实意地把钱粮捐出来,发自内心地认同此事,那他们自然不会有何不满,也就不会激发他们同仇敌忾之心,崔明礼的咒印也就成了摆设,不攻自破。”
这一次,颜师古没有立刻发怒。他脸上的黑沉之色稍稍褪去,眉头却依旧紧锁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戒尺上轻轻摩挲,眼神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他沉默着,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李恪,仿佛在掂量这个九岁孩童话语里蕴含的分量。
“说服?”
颜师古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褒贬,却带着一丝探究,“如何说服?世家重利,更重名望根基。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去填一条与他们利益未必相关的清渠?你凭什么?”
“凭...”
李恪卡壳了,他只需要制定大概的计划啊,具体细节需要马周来设计。*9-5+x\i\a`o,s-h-u\o·.¢c-o\m~
马周会意,立刻在廊下躬身,声音清晰而沉稳地接话道:“颜师容禀。学生马周以为,说服之道,在于‘名’与‘利’的转换。清渠疏浚,看似只利城郊农田与坊市排水,然其根本,在于保长安根基稳固,水道畅通,则漕运无虞,仓储充实,万民安泰。此乃大利于国,大利于社稷。世家立足长安,其根基亦系于此。此为其一利。”
他顿了顿,条理分明地继续:“其二,在于‘名’。清渠善捐,本是善举,可彰仁德之名。若能运作得当,使此善举广为人知,深入人心,则参与之世家,其名望自会水涨船高。反之,若因一己之私而阻碍此等利国利民之善举,其名望必受损。博陵崔氏势大,或可承受一二,然其他各家,尤其是一些小世家未必愿为其火中取栗,担此污名。此为名之利,亦为名之害,利害相权,便是说服之机枢。”
颜师古听着马周侃侃而谈,目光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