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当时很多地方都出现过车匪路霸的事,宁县这条路也不例外。由于这条路都在山里走,人烟稀少,因此抢劫的事也比别的地方多不少。据说,最猖狂的时候,只要天黑,路上就会出现一些人,他们要么在路上摆大石头将车逼停,要么干脆搬一棵树将路拦断。只要车一停,便会有人钻出来,找借口索要钱财,要是不从,干脆动手抢。
最厉害的角色据说手里常年拿着一把杀猪刀,碰到车主爱财不要命的,他的杀猪刀便往人大腿上招呼。一段时间过后,司机谈起这条路,无不闻路变色。
造成衡岳市下了大决心严打车匪路霸的事,也是发生在这条路上。
当时有一个做牲猪生意的人,在宁县收购了一车猪送往广东。回来的时候怕人抢劫,将钱藏在油箱里。走到宁县时,还真遇到了这帮人。
他们知道做猪生意的人有钱,那时候也没什么银行卡电子账户之类的东西,做生意都是真金白银现款现货。卖了猪回来的人,身上必定带有巨款现金。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恐吓,这人就是不张口钱藏在哪里。
拿杀猪刀的人心头火起,刀尖顶在生意人喉咙上,大声逼问,说不拿钱,就拿命。
生意人本身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就靠着贩卖牲猪赚些银子。宁愿不要命,也不愿说出钱藏在何处。结果双方一撕扯,刀锋划过生意人喉咙,顿时鲜血喷溅到一丈以外,当场毙命。
司机看弄出人命来了,哪里还敢不说,当即被杀猪刀这帮人从油箱里抢走五万多块。
出了人命,上面再也无法忍受了。于是要求限期破案。案情简单,事实确凿,前前后后就两个月时间,从抓捕到枪毙,一晃而过。
吴倩说,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宁县的这条路起码有半年时间没人敢在夜里上路。
高小离笑道:“都过去了,现在谁还敢有这样的胆量,不怕死吗?”
吴倩微微一笑说:“说的也是。不过,我每次从这条路上走,心里总是有阴影。”
高小离道:“理解,你是女人嘛。”
吴倩嘴巴一撇说:“我们女人怎么啦?你看不起我们女人啊?”
高小离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女人即便遇到了土匪,也不会丢命啊。”
“为什么?”吴倩狐疑地问。
高小离嘿嘿地笑着说:“假若我来劫车,看到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我还要钱干嘛?直接劫色了。”
吴倩醒悟过来,羞得满面通红,低声骂了一句:“流氓!”
高小离正色道:“你可不能这样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堂堂的宁县纪委书记!怎么在你眼里就是流氓了?”
吴倩捂着嘴巴笑,低声说:“我觉得你的眼睛里就像有一把钩子似的,一接触到你眼光,人便心慌意乱。”
“是你吗?”
“何止是我一个人。”吴倩偷笑着说:“你在宁县,都成了所有少妇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了。”
高小离狐疑地问:“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有不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啊。”吴倩扫了他一眼说:“你还记得在竹村喝酒吗?”
高小离说:“记得。”
“当时她们都要与你嘴对嘴喂酒,你怎么一个都不拒绝呀?”
高小离愣了一下,苦笑道:“你让我怎么拒绝?她们都是来帮我的,我总不能将客人外门外推吧?再说,不就是喂一口酒吗?有什么了不得的。”
吴倩脸一红,叱道:“说你是流氓,你还不愿意。女人的嘴是随便能亲的吗?”
高小离说:“当时我不也喂了你。”
吴倩愈发羞涩起来,她不敢来看他了,将头扭向车窗,看着一掠而过的绿化树,缓缓叹口气说:“我没喝。”
高小离不语,她说没喝就没喝。不过,他心里是有印象的,吴倩是唯一的一个当时与他有过舌尖接触的人。
别人喂酒,也就嘴对嘴递过去,他和吴倩喂酒,吴倩不张嘴接酒,反而悄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唇。
两个人陷入沉默,或许都在想当时的场景。吴倩的脸上漫上来一层捉摸不透的微笑,她突然问:“老爱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