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样子？

赐婚，对皇上而言，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那样容易，可主儿就是不肯。

她宁肯看着自己蹉跎，也要用“舍不得”这三个字，给她套上一道枷锁。

反倒是令嫔，一个没什么深交的外人。

竟愿意为了她的下半辈子，去皇上面前奔走。

原来，挣开这枷锁这么容易。

原来，拦着她的不是宫规。

不是皇上，是她一心侍奉的主儿。

她一首以来信奉的“忠心”二字，塌了。

这么多年的陪伴，这么多年的舍命相护。

换来的，就是一场理所当然的禁锢？

心口疼得快要裂开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惢心！快，快起来！”

李玉带着两个小太监，脸上全是藏不住的心疼。

他俯下身，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伸手就去捞惢心的胳膊。

“主儿…让你回宫歇着。”

他的手很暖，很有力。

可惢心的腿早就僵了，被他这么一拽，腿一软，人就歪了下去，眼看就要再摔回地上。

“小心！”

李玉眼疾手快地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让她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

怀里的人很单薄，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他心里又酸又涩，没再多话，只递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小太监。

便亲自半抱半扶着惢心，一步一步，挪回翊坤宫。

宫道长得没有尽头。

每落一步，他都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都僵一下。

他垂眼，就看到她咬着下唇、冷汗涔涔的侧脸。

他到底没忍住，压低声音开口。

“惢心，你这些年，吃的苦太多了。”

一句话，惢心就再也绷不住了。

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滚下来，砸在他扶着她的手背上，滚烫。

她只是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李玉心口一抽，扶着她的手收得更紧。

“何苦呢？为了那份忠心，差点把命搭进去。”

“如今好不容易求来了恩典，倒要受这份罪。”

他停了一下，话里带上了一种只有他们才懂的滋味。

“主儿她…唉，这宫里待久了，人都是会变的。”

“主儿”两个字，让惢心抖得更厉害了。

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茫然。

“李玉…我…我不懂…从前的娘娘，不是这样的。”

“她会心疼我…会护着我…今天她怎么能…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跪下去…”

那是她用命效忠的人啊！

李玉沉默了很久，他看着惢心惨白的脸，看着她眼里的泪。

那些藏在心底的情意，此刻全熬成了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别想了。”

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叹息。

“往后，出了宫，和江太医好好过日子。”

“忘了这宫里的是非，忘了这些伤心事。”

“你这般好的女子，值得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