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隔着攒动的人头望向王絮,他戴着面具,露出的双眼清亮如溪,正朝她轻轻招手。,k-a·n¢s`h¨u`l¢a!o\.*c¨o\m~
王絮抬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指尖擦过他耳畔时似有若无地顿了顿:“若有人问你旧事,便说染了场大病失了记忆,只消含糊应过去。”
“少开口,多观察,切记不可露出半分生涩。”
城隍庙在表演皮影戏。
皮影师道:“在这个名利交加的世界里,你是我唯一的敌人,唯一让我痛苦不堪的人。”
“我偏执地恨你,恨你让我对感情产生了无尽渴望。”
柿子道:“这是《雪女》里的剧情。”
柿子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就往人群里钻。
王絮伸手拦了一下,“仔细着眼线。”
覆上的面具叫光晕愈加模糊,却叫心跳声更清晰。
这是个流浪到陈国的外乡人,被城郊农户收养,性子纯良得像块未经雕琢的璞玉。?y¢a¨n~h.u,a¨l^u?o..`c\o-m+
昏黄光晕里,一弯银月悬于中天,清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给连绵的黛瓦与覆雪的树梢镀上一层冷霜。
这样的星月夜下。
眼前人的脸颊与记忆中青年的轮廓渐渐重合。一样的月明星稀,夜色里透着生冷,风掀起他的长发。
他说,地上少一只萤火虫,天上便多一颗流星。
王絮转眸看向远处的高塔,巍峨壮观,寂寞寒冷。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如今她如约而至,教他双手合十许愿的青年,又身处何地呢?
王絮看向柿子,只觉得他的眸中色彩愈加灿烂,在周身花影下呈现出淡淡的胭脂色。
“年年都能见到这样的场景。”卖糖画的老翁笑着递来两支糖画,笑呵呵地道:”只是难得夫妻是少年。”
风雪紧一阵,缓一阵,街上行人少了些,柿子摘下了面具,因为笨拙的动作,叫长发一同倾泻下来。
一阵清凉,有雪融化在眼睑下,眼中满地的白芒,一切融在水光中,亦看到隐没在其间的漆黑深眸。.d~1\k!a*n¨s-h-u¢.¨c′o?m/
柿子抬眸,定定地看王絮,抓住她的手腕,轻声道:“我只愿年年与你在此……”
他说的什么话,王絮再听不清了。
这阵雪水从眼睑下淌了下去,青年的轮廓在眼前被日光清晰地勾勒出来,在这缠绵的雪夜中,他微微仰着头,眸里泛着水光。
柿子喉间溢出一阵轻叹:“王絮……”
王絮浑身一震。
柿子却茫然松了手:“奇怪,这名字如何突然涌上心头?
风雪骤然大作,城隍庙的皮影戏仍在唱着:“雪女融于朝阳时,方知宿敌原是故人......”
柿子觉得眼前的人冷得像要融在夜色里。
王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周煜。
他再次活生生地站在了她面前。
第55章 慕远
周煜分明是一个神采飞扬, 锦衣香重的贵胄子弟,此刻他碎发微微凌乱,掩着近乎病态苍白的脸色。
王絮低唤一声:“柿子。”
柿子被王絮按住手背, 杯中的酒顺着嘴角流下,沾湿了他苍白的下颌。
“我手疼。”他愣愣地说。
一到潮湿天气, 断了手筋的地方就开始隐隐作痛。
王絮轻声说:“只要过了今天, 等二皇子夺权成功, 我就送你回家。”
柿子却怔怔地看过来, “你知道为何我叫柿子么?”
王絮垂下眼帘, 对上他的眼睛, 柿子坐在床畔, 从喉咙深处挤出点声音来,眸色漆黑, 像是外头漫长无垠的夜:“梦中总有各色各样的人叫我柿子,对我做一些......不好的事。”他眸中闪烁着熠熠灯火,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就对收养我的一家人说,我是从树上摘下来的......”
王絮始终一言不发,转过身,要出去, 身后才传来他有些悠长的声音。
“你和我的家么……?”
柿子的声音隐约带了些笑意。
王絮当初选中他, 源于一个午后。
掌柜让她与陈知遥去看人, 一排戴面具的人中,有个青年正蹲下身耐心哄着院里最凶的守门犬。
阳光洒在他身上,面具遮住大半张脸, 只露出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条,耳尖被晒得微红。
这背影像极了大皇子。
于是王絮向他走去。
青年仍蹲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