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之手中动作微顿,漫不经心问:“你这人好端端的,怎就被换了?”
“这我哪里知晓,是圣上养病,不再听讲。·9¢5~k¢a\n′s^h-u^.\c!o`m′”周远昀低声,“但听内中出来的老内侍说,那新上来的讲书……并非监中出身,也不通经典,只是个道门清客,专门谈养生炼气之术。”
沈念之眸光微敛,笑意却浮上来,淡淡道:“圣上最近果然是爱听新鲜的。”
“咳。”周远昀略显尴尬,低声补上一句,“我那日在值房听见有人议论,说这人似乎与陆贵妃相识。”
“这位是?”周远昀这才看到站在沈念之身后的沈忆秋,打量了一番问道。
“这是我庶妹,名忆秋,今年阿爷接回来的。”沈念之淡淡说道。
二人互相行了礼,周远昀目光始终在沈忆秋身上打转,沈念之看到这一幕,伸出手中的扇子挡在周远昀面前,告诉他:“吾家小妹已有主了,你惹不起的,连我都要避让三分的人。\s.h′u?q·u?n′d_n¢s..^c,o·m-”
“连你都要避让?那我还是先退下为好。”周远昀笑着离去。
沈忆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他刚说的话,原本听得有些懵,此刻微微蹙起眉头,似是也察觉这事有些不寻常,却不敢多言。
沈念之却只是将茶盏轻轻搁回案几上,扯起一缕鬓发,含笑道:
“看来本姑娘今日来得不算太晚。”
她说完这句,反倒是望着窗外天色,缓缓立起身来,笑得明媚:
“秋风未尽,世事初动,真是个好日子。”
两人自书肆出来,信步往东行了一段,街上人声渐多。
因天气清朗,许多百姓趁秋末好日子出来采买,沿街茶铺、香饼铺、糖铺处处热闹。沈念之站在一处点心摊前,看着那热腾腾的桂花栗糕,一时兴致来了,点了两块。
她抬手扇着热气,歪头问:“忆秋,你要吃一口么?”
沈忆秋轻声笑道:“姐姐挑的,自然是好的。′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方才接过纸包,街道那头忽有一阵蹄声疾响而至。
那马蹄声不快,却极有节奏,护卫开道,竟将整条街押出一段空隙来。街头百姓见状连忙退至两侧,行礼避让。
沈念之原本兴致正浓,手中还拎着糕点,一听这阵仗,脚步微顿,眼尾往那方向一撇。
人潮向街边退去,很快让出一条空道。
沈念之却没有让。
她站在街道正中央,手中仍拿着那块桂花栗糕,慢条斯理地剥着外头的油纸,像是根本没听见四周的动静。
沈忆秋站在她身侧,望着人群退散,不安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姐姐……”
沈念之却未动,唇角淡淡一扬,似笑非笑,眼角余光早已锁定街道前方。
只见前方高头大马上,一少年身着墨色织金锦袍,腰系金玉狮头带,神情懒懒的,半倚马鞍而坐,身后是几位着陆家家纹的小侯官子弟,皆骑马同行,语笑喧阗。
为首那人却不语,仿佛偶然察觉街边动静,倏地侧头望来。
便在那一瞬——
沈念之与他目光相接。
她没有避,也没有笑,眸色沉静如水,隐隐带着一分讥诮与从容的挑衅。
沈念之就这么立在阳光里懒洋洋地啃着点心,神情淡漠又漫不经心,像极了他记忆中所有冷眼旁观的模样。
李珣微微一顿,神情未变,却缓缓坐正了几分,唇角似有似无扬起一道弧。
护卫在他身后压低声音:“殿下,前方那位姑娘……怕是晋国公府的沈娘子。”
另有人急促催促:“沈娘子请让一让,前方官马来……”
可沈念之仿佛没有听见,手中还托着点心,另一手将风吹乱的发轻轻拨开,眼神澄亮又张扬。
李珣勒马停下,与她不过两三步之距。
她也不言语,就那么看着他,目光坦然。
二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开口,谁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沈忆秋在身后倒是盈盈一礼:“见过齐王殿下。”沈念之则是昂着头。
那气氛沉了片刻,终是李珣率先移开目光,唇线紧抿,却并未发火。他轻轻一拨缰绳,将马头转了个方向,从沈念之身旁绕行而过。
“晋国公府的千金,果真不肯低头。”他低声笑了一句,不知是自语,还是对谁说。
他身后众人一愣,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言,只得纷纷调转马身,顺着齐王避让的方向,策马跟上。
沈念之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连眼神都没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