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内累到倒头就睡。+h_t·x?s`w_.*n′e′t~
熟悉的毛绒绒蹭着她的脸庞, 带着一点冰雪的凉意, 压制住施颂真体内的滚烫燥热。汹涌的岩浆隐在躯壳下蠢蠢欲动, 可又被一层薄薄因果束缚, 无法挣脱而出。
那是属于神的力量。
施颂真睁开眼睛时,窗外夜色渐收, 朦胧的雪光透过窗纸,带着冷冽的桃花香。她转过头, 正要查看被窝里的狐狸情况如何。* 映入眼帘的却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蜷曲压在被角上睡着。
他睡得香甜,姿势却古怪。胳膊搭在弯曲的小腿上,额头抵住膝盖,乌黑的长发将整个人包成一团,看上去完全是个人类。只有一条白尾尚未收起, 静静搁在施颂真枕边。
是那只狐狸,他果然能化成人形。
“现在该相信我了吧, ”穆元青的声音忽然出现,阴魂不散, “他就是你需要爱的那个人。”
“这只能证明他确实开了灵智,说明不了别的什么。·8*1*y.u.e`s+h~u¢.\c?o,m-”施颂真不吃这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在进入幻境之前,你其实并不了解我吧。既然如此, 前辈怎么知道我爱的人是谁呢?”
“你!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这就要问前辈自己了,”施颂真温和发问,“尊驾处心积虑要我杀了逢春,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此之前,施颂真其实并不相信孟逢春是真实存在的。她以为浮川弱水故意捏出兄长的幻象,要施颂真沉溺幻境不愿回到现实。
但穆元青几次诱导她对孟逢春下死手,反而让施颂真起了疑心。
“何况前辈应该知道,剑灵注定不死不灭。逢春当年为我而死,是出于他自愿。除此之外,世间没有力量能杀死剑灵。”
穆元青冷笑:“所以你是不会对他动手了?”
“逢春救过我两次性命,又亲手将我养育到大。让我背叛逢春,绝无可能。”
施颂真此生最恨背叛。?鸿¢特¨小′说·网- .首′发,这不仅是她对身边人的衡量标准,更是对自己的要求。
“前辈几次诱骗我动手,大约是因为如今这般模样,绝不可能靠自己伤到逢春一丝一毫。但我不明白,逢春向来温厚,怎么会和前辈结下仇怨,以至于前辈处处想致他于死地?”
寻常修者会对神剑剑主起杀心,妄想杀死剑主求得神剑。想要杀死神剑剑灵的修者,施颂真还是头一回见。
“好!好!”穆元青连说两声,听上去愠怒至极,“你说得不错,以我现在这般模样,确实无法伤他毫分。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你真以为你看到的那个人,是真正的孟逢春?”
“你当真觉得我沦落至此,就一点伤不了他?”
穆元青意识虽不能始终保持清醒,但他看得出,孟逢春对眼前这孩子抱有不一样的情愫。在施颂真面前,孟逢春从未暴露他冷漠绝情的那一面。纯钧剑主眼里的孟逢春,善良温厚,从容淡泊,无欲无求。
但那不是真正的孟逢春。真正的纯钧剑灵,施颂真从未见过。
或者她见过,只是后来忘记了。
门外传来“笃笃”敲门声,压在被子上的少年迷迷瞪瞪睁开眼,对上施颂真含笑的眼眸。谢扶舟打个激灵,慌乱退后,不小心“砰”的翻滚到地上。昨日他为孟逢春所伤,后半夜高烧不退,看施颂真看着看着睡死过去,竟不知自己何时已恢复了人身。
纯钧剑灵解开淳于意的第一道封印,还给这只天妖以离开天山的自由。
“谁?”施颂真扬声。
“是我。”店小二说,“孟仙师让我来叫仙长,说是既然已经醒了,早些下来吃饭。”
白光一闪,谢扶舟重又变回狐狸模样,转身便要逃走。施颂真眼疾手快将他抱起,任它四条腿在空中胡乱踢蹬:“知道了,我待会儿下去。”
“还有,”小二声音带上些许迟疑,“仙长这窗……”
门忽然打开。披了一件单衣,腋下夹着狐狸的施颂真探头出来看了看。长廊上一片狼藉,破碎的木屑石块散落在地上,一看便知昨夜有修者在此动过手。
其他房间的窗扉完好,唯有施颂真房间墙上破了个大洞,用水诀加以修补。店小二自然能猜到,施颂真和眼前这片狼藉脱不了干系。
“这个算是赔你的。”施颂真递出一只装了灵石的荷包,“辛苦你今日帮我把墙补一补。”
“不辛苦不辛苦。”
小二接了荷包,欢天喜地退下。施颂真关门,将狐狸放在地上。谢扶舟还想再跑,却被忽然出现的芙蓉剑气束缚,怎么也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