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一个九品练雀补子的官员, 死气沉沉的样子, 还跟段之缙赔上笑脸。?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下官任一鸣,大人有何贵干?尽管吩咐下官。”
传文馆管事的官员, 就是一个九品的小官, 这传文馆在理藩院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也太奇怪了, 朝廷鄙弃异族可以理解,但维护好关系,叫土司们也安分些不好吗?
段之缙打量着他歪七扭八的官服,里边泛着黄的中衣都漏在外边,皂靴拱在脚下,连个袜子都没穿。
“理藩院陶士倧部堂叫我来问问今日生病的那个土司之子,他现在身子如何?”
任一鸣一时答不上来,只嗫嚅道:“今日早上,有人说他发热,然后下官给他请了大夫,报给了理藩院的大人,现在……现在应当好了吧……”
段之缙冷笑一声:“你们当得好差,哪天人在屋子里臭了也不知道。带我去看看,再叫一个大夫来。·s^o¢e.o\.?n^e^t/”
任一鸣赶紧跟守卫使眼色,自己则在前边带路。
段之缙边走边问,摸清楚了传文馆的情况。
传文馆不大,原名叫做南诏馆,是给南诏土司们的“恩惠”,叫他们出一个儿子在京里“享福”。实际上嘛,朝廷的打算南诏百族知道,理藩院更清楚得很,若是哪一个土司作乱,先把他留在京里的儿子送到南诏去祭旗。
上回杀死朝廷官员的土司,他的儿子都没送回南诏,直接就在京里杀了。
等到抓到了祸首,凌迟之前先把那颗半腐的头颅给做父亲的看,这才开始动刑。
几个月前,南诏馆突然改成了传文馆,朝廷选派了举人授书,是想叫这些人回去做亲善朝廷的土司。但在他们被送到京城的那一刻,父母已经做好了取舍,继承人都留在寨子中。
一次土司造反,一次无声的反抗,传文馆的地位一落千丈。¢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_章?节,
段之缙又问馆内还有多少人,任一鸣想了想,将大体情况告诉段之缙。
南诏百族,说是百族,实际上没有那么多,大概是三十来个夷族,大小土司倒是有几百了,在传文馆内住着大、中土司的儿子,总共是六十七位。
传文馆并不十分大,只有七八个院子,院落也不大,八九个人挤在一个院落里,经过的第三个就是今天病患的居所。
任一鸣推开院子门,领着段之缙向一个屋子走,“大人,就是这间屋子。”然后不打招呼,砰的一声大力推开门,屋子里的人像笼子里受惊的麻雀,惊得乱飞,两个青年跑出来,眼眶子都是红的。
一个青年操着不流利的汉话恳求:“任大人,石布现在很烫,请您再为他请一名大夫吧!”
任一鸣朝着段之缙讪讪一笑,假嗔跪着的两个青年:“哎呀,他病得那么厉害,你们为何不早来找本官。”
“我和克西下午去了三次,您都不在……”
旁边的克西拦住说话的金腾,跟任大人告罪:“大人,我们年纪小,急昏了头,忘了去找您。”
段之缙见这么一出,皮笑肉不笑地瞧任一鸣一眼,走到床边去看病患。
那个小孩儿烧得太厉害了,还裹在棉被里,像是一个刚蒸熟的包子,呼呼冒着热气,额上腮上一片血红,嘴唇倒是煞白干裂,瞧着才十五六岁的年纪。
段之缙摸一下他的脑袋,额上滚烫的温度吓得他一哆嗦,必然是高烧了。一把掀开厚厚的被子,他连忙叫跪着的克西和金腾过来问话,“这样烧了多长时间了?”
“好像,好像有一个来时辰了吧?”
希望不会烧傻了,段之缙从荷包里摸出一点碎银子,递给任一鸣,“任大人,求你点儿事情,能否去酒肆给我打点烧酒来?这会儿可千万别找不到人了。”
任一鸣接下来,橘子脸绽开一朵花,“大人这是哪里的话,下官这就去办。”然后快步跑了。
段之缙指挥着两个青年把石布的衣服全脱了,赤条条摆在床上,先用凉的井水给他擦洗降温,外头急匆匆走进来一个大夫,为石布诊脉,任一鸣也捧着酒坛回来,然后用烈酒降温。
段之缙还要回陶士倧的话,急着问:“大夫,他烧成这个样子,是否有性命之忧?”
大夫收起脉枕,“回大人,性命之忧倒是没有,只是烧了这么长时间,恐怕这个脑子……”
段之缙明白他的意思,狠狠瞪了一眼任一鸣,心知他靠不住,只吩咐那两个青年多照看着石布。
这里的夷族人说句相依为命也不为过,都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