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初刻,万籁俱寂,寒意刺骨。~e/z\k!a/n.s`.!c?o?m+野狐岭深处的黑暗浓稠如墨,吞噬了一切声响和形状。唯有叛军营盘深处零星的篝火,在浓重夜色里如同垂死挣扎的眼眸,微弱地跳动,映照出营寨边缘参差木栅和简陋望楼模糊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白日厮杀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焦糊气息,混杂着湿冷的山雾,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林风紧贴着一块冰冷的、布满苔藓的巨岩,无声地喘息着。冰冷的岩石寒气透过薄薄的甲片,丝丝缕缕地刺入肌肤。他身后,是黑石营仅存的数十名精锐,以及登州营李参将亲自率领的五百敢死之士。每个人都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石像,覆面遮甲,只露出一双双在暗夜里精光内敛的眸子。粗重的呼吸被强行压抑,唯有铁器偶尔与岩石的轻微刮擦,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微微侧头,目光越过嶙峋的怪石缝隙,投向下方那片依着陡峭山势、杂乱无章堆叠起来的叛军营盘。营寨依山而建,西侧正对着他们潜伏的断崖。崖壁近乎垂首,怪石突兀,藤蔓虬结,白日里便是飞鸟难渡的天堑。此刻,在沉沉夜幕的掩护下,这险绝之地,反而成了撕开敌人防御最薄弱的裂口。
时间在冰冷和焦灼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如同被拉长的丝线。
突然!
“咚!咚!咚——!”
“杀啊——!”
雷鸣般的战鼓声和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撕裂了死寂的夜空,从叛军营寨正面的莱州营方向汹涌传来!刹那间,整个叛军营寨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蚁穴,轰然炸开!无数人影在火光中慌乱地奔跑、呼喊。原本零星的火把瞬间增多,像受惊的萤火虫群般西处乱窜,将营寨正面的木栅、拒马和涌动的叛军身影照得忽明忽暗。吆喝声、叫骂声、兵刃碰撞声汇成一片混乱的喧嚣,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声势浩大的佯攻死死吸引了过去!
“就是现在!”林风眼中寒光暴射,低喝如同出鞘的利刃。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数十名黑石营最矫健的攀援好手,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滑下断崖,腰间缠着坚韧的绳索。他们动作迅捷如猿猴,在嶙峋的崖壁和虬结的枯藤间寻找着落脚点。绳索被飞快地固定、垂下。
李参将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毫不犹豫地一挥手。五百登州营精锐,口衔枚,身背引火油罐、硫磺硝包,腰悬利刃,如同沉默的黑色溪流,紧随其后,顺着垂下的绳索,敏捷而无声地向崖下滑降!
林风紧随其后,身如轻烟般落下断崖。双足刚一踏上营寨边缘松软的泥土,浓烈的汗臭、劣质油脂燃烧的呛人烟气和一种人群长期聚集的污浊气息便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眼前是几座胡乱搭建、紧挨着崖壁的窝棚,里面鼾声如雷,几个睡得像死猪般的叛军哨兵歪倒在一旁,对头顶的死神降临浑然不觉。
“动手!”林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黑石营的悍卒们如同鬼魅般扑出,手中短刀寒光一闪,精准地割断了那几个哨兵的喉咙,只发出几声微不可闻的“嗬嗬”声。与此同时,登州营的精锐己如泼水般散开,将引火的油脂、硫磺等物疯狂地泼洒在营寨边缘的木棚、草垛、粮囤之上!
“点火!”李参将低吼。
数支火折子几乎同时亮起,微弱的光焰在黑暗中跳跃了一下,旋即被用力按在浸透油脂的引火物上!
“呼啦——!”
烈焰如同贪婪的赤色妖魔,猛地窜起!干燥的木料、茅草和油脂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火舌疯狂地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连接!浓烟滚滚,带着刺鼻的硫磺和焦糊味冲天而起!仅仅几个呼吸间,叛军营寨的西侧边缘己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炽热的气浪翻滚着扑面而来!
“敌袭!火!火起啦——!”
“官军从后面杀进来啦!”
“救火!快救火!”
凄厉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嚎叫彻底撕裂了营寨的喧嚣!刚刚被正面佯攻吸引的叛军,此刻才惊恐地发现致命的火焰和敌人竟从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后方、从地狱般的断崖下涌出!营寨瞬间陷入了彻底的混乱!无数衣衫不整、惊惶失措的叛军士兵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哭喊着寻找武器,或者徒劳地试图扑灭那根本无法靠近的冲天烈焰。_零.点!墈,书` ?勉-沸+粤_黩*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写满了绝望。
“过山风!过山风在哪里?!”混乱中,一个头目声嘶力竭地试图稳住局面,声音却被淹没在更大的恐慌浪潮里。
林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