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n/e¨t.他抹了把嘴,眼神阴鸷地扫过“黑石货栈”进进出出的人流,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他朝身后阴影里歪了歪头,两个同样流里流气、眼神不善的青年晃悠着站起身,混入了排队的人群。
“哎哟!”一声夸张的惨叫突然在盐缸前响起。一个穿着破旧短打的干瘦青年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手里的半包盐撒了一地。他指着旁边一个身材敦实的汉子,尖声叫骂:“你他娘的瞎啊!踩老子脚了!哎哟…我的盐…我的盐全撒了!赔!你得赔!”
那敦实汉子一脸懵然,显然没反应过来:“我…我没踩你啊!我好好排着队…”
“放屁!就是你!踩了老子还想赖账?”干瘦青年不依不饶,声音拔得更高,引来一片侧目。他另一个同伴立刻挤上前帮腔:“我们都看见了!就是你踩的!踩了人还糟蹋盐!赔钱!不然今天没完!”两人一唱一和,唾沫横飞,蛮横的气势顿时让排队的人群一阵骚动,秩序眼看就要乱。
柜台后,苏婉清拨动算盘的手指停住了。她抬起眼,清冷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那闹事的三人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中等、穿着半旧蓝布首裰、看起来像是个落魄读书人的青年,不知何时己悄然站在了那敦实汉子身边。他脸上带着点温和甚至有些怯懦的笑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吵闹:“这位大哥,二位小哥,都消消气。方才小弟正好在旁边,看得真切。”他指了指地上撒的盐,又看看那干瘦青年,“这位小哥,你方才跌倒时,手好像是自己松开的,盐包脱手才撒的。这位大哥的脚,离你还有半尺远呢。”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你他妈谁啊?多管闲事!”干瘦青年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向这突然冒出来的“书生”。
“小弟张安,就在隔壁新开的‘顺风’酒楼当个跑堂伙计。”自称张安的青年依旧笑着,指了指斜对面一家同样新开不久、生意冷清的小酒楼,态度谦恭,眼神却异常稳定,“掌柜的常教导我们,和气生财。二位小哥若真是损失了盐,不如这样,”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几个铜板,“这点钱,算小弟请二位喝碗茶,消消气?若是不依,那码头巡街的王捕头,可是最烦有人在他地界上闹事讹人的。”他话里带上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提醒,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街角那个胸口刺青的汉子。
那刺青汉子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烁了一下。
干瘦青年和他同伴显然也忌惮“王捕头”的名号,又见这张安说得笃定,周围排队的人也纷纷投来鄙夷和了然的目光,知道这讹诈是进行不下去了。两人恨恨地瞪了张安一眼,又瞟了瞟柜台后苏婉清那波澜不惊的脸,悻悻地挤出人群,快步消失在街角。那个刺青汉子也啐了一口唾沫,转身没入了小巷。
一场风波,被这看似不起眼的酒楼伙计三言两语化解于无形。排队的人群很快恢复了秩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柜台后,苏婉清的目光在张安身上停留了一瞬。张安对上她的视线,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甚至有些木讷的笑容,随即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回了斜对面那家“顺风”酒楼,拿起抹布,开始一丝不苟地擦拭起本就光洁的桌面和长凳。
货栈后堂,狭窄却收拾得异常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新木料和纸张油墨的味道。李石头坐在一张简易木桌后,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人名、日期、地点和一些简短的符号标记。他正听着一个穿着普通力夫短打、但眼神异常机警的年轻人低声汇报。
“…水家粮铺那边,掌柜的今早派人往城南‘快活林’赌坊送了一小袋米,接头的像是赌坊打手头目,叫疤脸刘…城西流民棚那边,有几个生面孔在打听咱们货栈的底细,领头的是个刀疤脸,听口音像是北边来的…码头税吏赵老六,昨天下午收了水家二管家一坛酒,两人在‘醉仙楼’后巷嘀咕了小半个时辰…”
李石头听得专注,手中的炭笔在册子上飞快地做着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标记。他偶尔抬头问一两句细节,声音低沉平稳。
这时,货栈前堂的一个伙计掀帘进来,低声禀报:“李头儿,方才门口有人闹事,是水家指使的泼皮,想砸场子。被‘顺风’那边的小安子挡回去了。”
李石头笔下未停,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早己料到。他头也不抬地问:“张安处理得如何?”
“干净利落,没动手,拿话挤兑走了,还点了王捕头的名,把后面盯梢的‘黑鱼’也惊走了。”伙计语带佩服。
李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