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二人说话间,棠惊雨已经拿出一方布帕,浸了茶水,用木夹夹起那根“树枝”,放进湿布帕里轻轻擦去其身上的血污。
谢庭钰双手抱臂,心中有数地看向胸有成竹的棠惊雨。
棠惊雨捻起擦拭干净的“树枝”,对他们说:“这是‘竹棍虫’,广阔的玉京地界里,只有西郊的多林木山有。一个月前我去那儿见到过,觉得稀奇,便画了路线图标记了此处地点。”
有人笑道:“你说这是虫?这怎么看也是一根树枝吧?”
有人十分不信:“不可能。今儿就是正卿大人来了,它也是一根树枝。”
陆佑丰虽不信,但也觉得棠惊雨不会信口开河,便问:“你是如何看出它是一只虫的?”
棠惊雨不慌不忙,将其捻在指间来回转动。
不多时,被她晃得受不了的竹棍虫不再装死,伸展出细长的腿在半空中晃荡,挣扎着想要从她的手里逃走。
四下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此生最怕虫的严飞凝尖叫着跳到几步远。
看着前面几人的脸色各有各的惊惶,谢庭钰乐不可支地说:“她这人,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样样不精,唯独在草木山林上可谓是学识渊深,信她就对了。”
“好了。”谢庭钰将还在玩虫的人拉起来,“棠大学士,快带我们去多林木山吧。”
第55章
到了地方, 棠惊雨便将布帕里包着的那只竹棍虫放到枝叶上。
一想到前方的树林草叶间全是这种神奇的虫子,严飞凝只觉头皮发麻,可怜兮兮地凑到棠惊雨面前,央求道:“我能跟在你后面走吗?”
棠惊雨知道严飞凝, 此时见她这般害怕, 大方点头, 眼神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
严飞凝站在她身后走还不够,惊惶之余又上手去拉她的手,见她宽容, 接着双手抱住她的胳膊, 又见她不反对,随即整个人贴到她左肩一侧。
直到体温通过轻薄的春衫彼此交换,严飞凝这才觉得安心。
她们停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平地上,大理寺的人前往长满兰花草的地方搜寻线索。
谢庭钰不知从哪里砍来一根枝叶繁茂的树枝, 走到棠惊雨身旁, 将树枝举到棠严二人的头顶上, 替她们遮住午后的艳阳。
一旁的陆佑丰见了, “啧啧”两声, 说:“你至于吗?不就是晒个太阳?有这么娇弱吗?”
谢庭钰扫了陆佑丰一眼, 无奈地摇了下头:“怪不得陆大人至今孤身一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陆佑丰:“嘁——是不像谢大人成日耽于风月,好好的一个人, 都变恶心了。”
谢庭钰:“呵——我看你分明是嫉妒。”
陆佑丰:“你可要点儿脸吧。”
谢庭钰:“欸——不必遮掩自己的心思, 我都懂。”
陆佑丰:“……”
闲聊过后, 二人还是将话题拐回案件里,皆认为此番处理尸体的方式,这名凶手非同一般, 甚至背后有个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组织也不一定。
他们二人聊着,她们二人也聊着。
严飞凝靠在棠惊雨的肩上,语气闷闷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丢脸啊?”
棠惊雨看着前方,轻描淡写地说:“不会。人人都有惧怕的东西。”
“我可以这样靠着你吗?这样靠着你我觉得很安全。”
“嗯。”
“谢谢你。”
“嗯。”
“对了,庭钰叫你‘蕤蕤’,是哪两个字呢?”
“草木葳蕤的‘蕤’。”
严飞凝不禁感叹真是十分合适她的两个字。“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棠惊雨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我叫严飞凝。飞雪凝霜的‘飞凝’。”
“我知道。我听说过你。西辽讲和使团的严飞凝,仰慕已久。”棠惊雨回过头,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好,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