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或不是,爱与恨,他只会相信自己。-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快~
厉鬼眯起眼睛,抿着唇咂味,似乎在作出最后的确认,“怀钧,你尝起来,味道真的和记忆里一样诶。”
裴怀钧衣襟凌乱着,呼吸也沉重几分,退无可退时,后背完全抵在了东君供桌边。
似乎禁不住推搡,供桌摇晃,烛火打翻,新鲜的供果落了一地。
裴怀钧随意瞥去,曾经的剑仙低眉垂目,洒脱风流,他也一如面对旧日的自己。
倾倒的烛火点燃桌布,还有蔓延的趋势。
他果真是荒唐透了,在东君庙里纵火,却压根不想去管。
烧吧烧吧,让烈火将他们焚尽。
裴怀钧发出一声忍耐的喟叹,猫猫鬼赤红的舌尖划过胸膛,吻落在心脏处。
明明他的唇轻柔湿润如云,他却有种被隔着皮肉,含住心肝的错觉。
小衣会吃掉他的内脏吗?
这或许是个悬念。
裴怀钧的腰部习惯性绷出弓弦的弧度,随即松弛下来,卸下最后一层防备。
衣绛雪伏在他的身上,掌心却隔着一层,托住他的腰。
剑修的习惯骗不了人。他欢快地在他的身体线条上按了按,硬邦邦的,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剑修在被近身时,肌肉会紧绷,这是随时反击的本能。”
厉鬼的指腹在他腕处一滑,在他手臂的经络上印出尖尖的牙印,“常年握剑的手,会习惯性地用力,暴出青筋。”
他意在言外,“怀钧,你也和剑修有同样的习惯,会像豹子一样绷着腰,随时暴起哦。”
裴怀钧叹了口气,彻底摆烂地抵在供桌边,火舌已经舔舐上神像的雕塑,火光映亮他的脸庞,他却笑道:“小衣好聪明,真是什么都知道。+b\q′z~w?w·._n\e·t?”
衣绛雪点头,“我就是知道。”
“……都是那个人教我的。”他的眼睫拂过,吐息也轻盈,“你说,我学的好不好?”
衣绛雪看似还是无邪的厉鬼,容貌绮丽艳绝,瞳孔深处失却了真正的笑容。
“怀钧,你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握剑了?”
裴怀钧凝望着他,瞳孔微凉,却有暗火翻涌,“剑,是谓器。纵然修得天下无敌的剑,我能如何?”
“是能凭一己之身改变这个世道,还是能扭转宿命,挽救逝去的人?”
剑修连剑都悬于高阁,不再出鞘,那该是怎样的心灰意冷?
衣绛雪沉默片刻:“有一个人,他曾有一位道侣,情谊甚笃,相伴多年,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他的意志……我当如何?”
“谁知道呢,或许是他早就疯了吧。”
裴怀钧还是那样温柔而忧悒,“小衣那样好,杀了他就罢,何必深究。”
“总不能和疯子一般见识。”
衣绛雪又问道:“怀钧,若你发现,你的道侣与仇人,最终是同一个人……你该不该恨?”
昔日道侣,今成仇雠。
判决悬而未落,他们离戳破真相只剩下一张窗户纸。
小衣纵然猜出了大半,却以他者的称谓,似在提起与自己无关的一段故事。
如此叙述,却为他留下了否认的空间。
如果书生愿意,他可以为自己辩驳,或者是继续编撰谎言,善解人意的厉鬼会睁只眼闭只眼。
他甚至连恨意都不纯粹,夹杂了名为“爱”的杂质。
可再淬炼千百遍,这样的杂质都无法提炼出来,保留最纯粹漆黑的恨。
有爱才有恨,谁又能倒果为因。·兰\兰~文^学* ¨已?发¢布_最.新?章/节?
裴怀钧也看穿了他的想法,却毫无避讳地笑道:“被道侣怨恨,是他活该。”
他用温柔而森寒的语调,好似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连枕边爱侣都与他反目成仇,说明他已经做出了不可饶恕之事,怎么能被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