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亮的麻婆豆腐装了一个大盘。
江叔这里做早茶,多是小碟子,剩下的豆腐,她装了六小碟,跟芳婶说:“芳婶,这几小碟豆腐请其他桌的客人尝尝味道。”
“好。”
芳婶先把麻婆豆腐给他们那一桌上了,再给其他桌也上小碟子:“送给您尝尝。”
准备炒田螺的岳宁探出头来,跟他们那一桌说:“你们千万不要等我,趁热吃哈!”
他们那一桌的四川客人,出来已经半个多月了。以前工厂轮不上参加交易会,都是进出口公司代表。
今年开始各家生产企业也可以报名,他们是第一次参加,没做好思想准备。刚来前几天还好,粤省的菜虽然清淡,但是鲜美啊!可真吃多了,时间长了,他们就疯狂想念家里的味道。
这会儿一盘红油裹着豆瓣酵香的麻婆豆腐端上来,大家直咽口水。
听岳宁这么说,彭厂长拿了一个小碗,用勺子打了两勺麻婆豆腐说:“那就别客气了,给小岳留两勺,我们吃吧!”
彭厂长的话如同一声号令,几个人都把勺子伸进盘里,一勺豆腐滑进嘴,彭厂长眼睛倏地亮起来。滚烫的豆腐先是烫得舌尖发麻,紧接着花椒的辛香从舌根窜上来。豆瓣酱的咸鲜混着肉末的油香,太香了,太好吃了。当然,要是能再辣一点点就更好了。
彭厂长觉得不够辣,崔慧文却被辣得低头吃了一口清淡的肠粉。肠粉冲淡了辣味,让她尝到了鲜香,她还想再吃一口。
她一口麻婆豆腐,一口肠粉。她在春交会上尝过这家的豆瓣酱,确实味道不错,但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吃到让她冒着辣也要继续吃的地步。
“能不能给我们也炒一盘,我们拌饭吃?”边上一桌客人只有那么一小碟,一个人吃一口,哪里能过瘾。
“我也要。”另外一桌的客人也说。
还有一个客人说:“小姑娘,你这个手艺比福运楼的厨子还好了。我可是听说,福运楼跟港城合资了,以后就是合资单位了。阿江,以前不是福运楼的吗?带着你家姑娘去福运楼,你不进去不要紧,让孩子去福运楼,不能浪费了她的手艺。”
听见这话阿江大笑起来:“我哪儿有福气有这样的女儿。这是福运楼的港城老板。”
“啊?这个小姑娘就是福运楼的港城老板?这也太年轻了吧?”
阿芳笑着说:“她今天借我们灶台请客,我可不好意思让她给你们炒菜。”
岳宁举着炒勺,探出头:“特地炒菜是不会炒的,顺带请大家尝尝味道,还是可以的。我在炒田螺呢。”
原本吃得差不多打算走的客人,现在也不走了,阿芳又给他们上了紫苏辣炒田螺。
粤城的客人吃得“斯哈斯哈”,但还是想吃。
阿江做着肠粉跟大家闲聊:“我下乡前和她爸爸一起在福运楼。下乡回来,没工作,福运楼的老同事知道了,拉了宁宁来,希望宁宁能让我早日回到福运楼,宁宁吃我做的菜,再看看我们夫妻俩都没有工作,她跟我说想不想开了个小店铺,我怕开店不符合规定。她帮我去问了二商局。二商局说让我试试,才开了这么一家店。肉啊!鱼啊!都是有计划拨给的……”
“可她才几岁啊?这么大的本事?”
“十九岁,生日刚过了半个月。”岳宁端着砂锅出来,放到桌上。
砂锅里是正在冒泡的炖鱼,岳宁拿起筷子跟彭厂长他们说:“我考虑慧文姐姐的口味,做了微辣口味的。”
“很好吃,特别好吃。你们这里的菜,鲜是鲜,但是对我们这种吃惯了辣口的人来说,吃一顿两顿还能行,吃久了就想老家的菜了。成天就拿着辣酱,榨菜下饭,也吃不下去啊!”
“理解,特别理解。我家里也常备油泼辣子。我从小在西北长大,咱们西北吃得又酸又辣。我在家也是时不时做一晚浆水面。”岳宁揭开砂锅,“来来来,吃鱼,这鱼里我加了番茄,带着点酸。”
锅里的鱼,鱼身完整,表皮被煎得金黄,西红柿已经炖得软烂,汤汁红亮浓稠,咕嘟咕嘟冒着泡,啤酒裹挟着鱼肉的鲜香、辣椒的辛香与番茄的酸甜,如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众人的嗅觉神经。
大家的筷子伸向这条鱼,彭厂长夹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