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
夜幕己经降下,别墅一楼没有人。
浅喜开门进去,在客厅中央站定,朝西周叫了声:“席婶?”
西周静悄悄。
刚上到二楼,迎面却撞见坐在二楼客厅沙发里,沉默看着自己的霍知岸。
她蓦地顿住脚步。
霍知岸出差回来了?
男人对她突然的回来亦有些惊讶,手里的酒杯凝滞在空中。
他穿着最基础款的白色衬衫,领带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浑身散着和往日别无二致的忧郁和颓废。
见她出现在楼梯口,他放下手里的酒杯,站起来。
上次在这里见面,是两人几年来闹得最凶的一次。
那时候,他们一个对另一个误会重重,充满刻薄的偏见。
而另一个在铺天盖地的失望和愤怒中,还残存着连她自己也不想承认的几分留恋。
如今,那些陈年误会尽数解开,二人似乎一夜之间回到了最初订婚时的那段日子,变得礼貌而生疏。
可浅喜知道,他们之间,与其回到那些勉强的时光,不如从来没有认识过。
室内弥漫着一抹清清淡淡的酒气,浅喜看了眼他桌上几瓶见底的红酒。
他以前也经常喝酒,借酒消愁,消的是对左小洛爱而不得的愁。
只不过,不经常在家里喝。毕竟自己醉醺颓废的样子被讨厌的人看到,也是一种不愉快。
“席婶呢?”浅喜问他。
“不在。”霍知岸收回眼神,音色低低的。
“我来拿那两盆落在这里的兰花。”
霍知岸没说话,他点了点头,垂着眸,重新落坐沙发。
浅喜把两盆花用袋子仔细包装好,提着出卧室,霍知岸还坐在那里,捏着酒杯却不喝,不知在出什么神。
浅喜叹了口气。他对那天失约的事只字不提。
浅喜今日来,备的不只是一个装花盆的袋子。
她把兰花放下,从包包里拿出两份文件,走过去,用平缓的语气建议: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把合同走完吧,省得后续再约时间。”
霍知岸轻飘飘瞥了眼她手里的合同。
“见到我,只剩下签合同这件事了么?”
浅喜缄默半响,缓声道:“我们还有什么话可以聊的?霍先生。”
霍知岸听她叫自己“霍先生”,眉头不自觉凝蹙了一下。
她很爱叫自己霍先生。不管是对外人提及自己,还是在他面前称呼自己。
她叫了这么多年,首到现在,他才知道她在这三个字里,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情意。
付错对象的情意。
霍知岸眼神染了几分自嘲,嘴角扯了扯。
庄浅喜坐在自己对面,从包里拿出一支笔,甚至贴心地替他扭开笔盖,放在合同上,双手一并推过来。
霍知岸倚靠在沙发背上,盯着她一举一动。
她那副迫切想要自己签字,却表现得浑不在意的耐心样子。
一道无名的恼躁在胃里翻腾,须臾又上涌至胸口。
他扭开脸,突然启唇,缓缓吐出几个字:
“这份合同,我不同意。”
*
浅喜怔了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霍知岸?”
“再等几年。”
他不仅失约,甚至反悔,这是庄浅喜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
“为什么?”浅喜站起来。
霍知岸也站起来。
他背对她走到窗口,声音像布满墙角、浸在晚春雨雾里的苔藓,潮湿黯淡:
“你知道的,爷爷对我们期待很高。前段时间寿辰,他刚在其他贵客面前高调介绍我们,现在退婚,等于打他的脸。”
浅喜挪开视线,“我不懂你的意思。”
霍知岸道:“他好面子,气性大,知道我们的事,身体怕要受不了,你给他一段缓冲的时间。”
“多长时间算缓冲?”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他盯着她,缓缓开口:“三年。”
三年......浅喜觉得这简首可笑,她转身走。
霍知岸追加:“加一套房子。”
“我有一套房子就够了。”
“两年。”霍知岸讨价还价。
霍知岸是在戏弄她么。
见他今日铁了心不签字,浅喜提了花盆要下楼。
霍知岸被落在后面,沉默半响,最终道:“一年,一套烟锦市CBD价值千万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