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是您的错。】
……
天幕之下,凉州王府,饭堂。
当看到天幕上殿下那副脸色惨白、扶着车辕干呕的“娇弱”模样时,饭堂里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善意的哄笑。
一个缺了三根手指的独臂老兵,正啃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馒头,看到这一幕,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他用那只独臂猛地一拍桌子,对同伴们嚷嚷道:
“嘿,你们瞧!
咱殿下当年也跟个娘们儿似的,闻着味儿就吐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只有我当年刚从村里出来的时候,闻着那马粪味想吐呢!”
士兵们顿时笑成一团,整个饭堂的气氛轻松而热烈,充满了对往昔苦日子的调侃和对殿下“黑历史”的善意起哄。
而坐在主桌的李敢,却没有笑。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天幕,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端起酒碗喝酒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他缓缓地、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烈酒。
他端起那碗酒,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了那个笑得最大声的独臂老兵面前。
独臂老兵的笑声戛然而止,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
“头儿,你……你干啥?”
李敢没有回答。
他只是把手中的那碗酒,递到了独臂老兵面前。
“喝了它。”
独臂老兵愣住了,周围的哄笑声也彻底消失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一个个都把脖子缩了回去,不敢再出声。
“头儿……我……”
“我让你喝了它!”
独臂老兵不敢再迟疑,他涨红了脸,接过酒碗,仰头一饮而尽,呛得连连咳嗽。
等他喝完,李敢才从他手里拿回空碗,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又给自己倒满。
他端着酒碗,却没有喝,只是看着碗里晃动的酒液,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当年,咱们就是这么过来的。不金贵。”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扫过桌上那些己经不再嬉笑的老兵,继续道:
“可殿下,他不一样。他金贵。”
“一个金贵人,愿意陪着咱们这群不金贵的烂命,在猪圈里打滚,还把咱们一个个从猪圈里拉出来,洗干净了,当人看。”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酒碗,没有对着任何人,只是对着虚空。
“以后谁再拿这事儿当笑话,就是忘了自己当年是啥德行。”
“这碗酒,我敬殿下当年的‘不习惯’。”
说完,他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饭桌上,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之后,那个独臂老兵,默默地拿起酒坛,也给自己满上了一碗。
他没有说话,只是学着李敢的样子,端起酒碗,一口喝干。
紧接着,是桌上的第三个、第西个……所有老兵,都沉默地、一个接一个地,满上酒,喝干。
他们没有呐喊,没有口号,但这个沉默的、整齐划一的敬酒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表达他们此刻内心的愧疚、认同与敬意。
在不远处,侯三和他的同乡们,则看得心潮澎湃。
侯三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伙伴,用带着无比崇拜的语气说道:
“你们看!你们看阿一姑娘!”
“我就说嘛!为什么每次我们拉练回来,阿一姑娘都会提前备好加了姜片的温水!
原来……这个习惯,是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一个同乡恍然大悟:“对啊!
还有咱们营地里那些新挖的排水沟,还有那个三日一次的石灰消毒的规矩,我之前还嫌麻烦!
现在看来,殿下三年前就吃了这方面的亏,所以到了凉州,第一件事就是让咱们活得像个人样!”
他们想起当年给士兵们分发肉粥的阿一,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尊敬。
凉州王府。
一首沉默的苏瞻,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端起酒杯,对身边的陈庆之轻声说道:
“庆之,你看这天幕,像不像一出绝妙的戏?”
陈庆之有些不解:“大人何出此言?”
苏瞻呷了一口酒,缓缓道:
“殿下当年以一人之力,身处虎狼环伺的京郊大营,看似处处示弱,实则步步为营。”
“而反观那位太子殿下,坐拥东宫,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却连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一个京畿卫戍营都管不好,任其腐烂至此,只知派人耍些上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