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云猛地回神,压下心头的烦乱,扬声朝后厨喊,
“洪兵!三号桌三鲜锅贴一份!快着点!”
“好嘞!马上出锅!”赵洪兵守着灶,汗珠子顺着脑门往下淌。,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老板!再来一碗三鲜虾仁!嚯,这大虾仁,过瘾!一口爆汁!”
“锅贴!我那锅贴多煎会儿,要焦嘎巴!吃着过瘾!”
“同志,鲅鱼的还有吗?装俩饭盒带走!”
钱匣子里的分票、毛票堆得冒了尖。
王秋云手脚麻利地给客人盛腌海带丝、拌海蜇皮,眼睛还得时不时瞄一眼后厨那几个垫着碎冰的瓦盆。
那是她花大价钱从冰棍厂弄来的碎冰,勉强镇着海鲜馅的鲜气。
这大热天,鲜东西金贵,一点马虎不得。
王秋云把匣子里的钱整理一遍,在城里安家,得钱,得房!
拾味居就是她手里的梯子,得把这梯子搭稳了,才能把侄子侄女拉上来!
“妈!妈!你看谁来了!”
赵洪英的大嗓门带着点不自在,猛地穿透店堂的嘈杂。
王秋云一抬头,心口那股子烦躁“噌”地就拱上了脑门。^齐`盛¢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门口站着俩人。前头那个细高挑,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的确良衬衫,下巴抬得老高,脸拉得比鞋拔子还长,不是她那个大儿媳丽美是谁?
后头跟着的,蔫头耷脑,眼神躲闪,正是她的大儿子赵洪卫。
店里人挤人,热气哄哄的。
丽美皱着眉,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好像这诱人的鲜香是什么怪味儿。
她扭着身子挤过几张桌子,嫌弃的目光扫过端着大海碗吃饺子的工人,最后钉子似的钉在王秋云脸上。
“哟,妈,这买卖做得可真够火的呀!”
丽美开口,那声音又尖又细,像锥子,
“发了大财了这是?请了这么些乡下人来包饺子,工钱哗哗往外淌,咋就不想着点自家人?
合着就洪英洪兵是肉,我们洪卫是捡来的柴火?”
她声音拔得老高,店里嗡嗡的喧闹声瞬间低下去不少,好些食客都停了筷子,抻着脖子看热闹。
赵洪卫臊得满脸通红,伸手想拽丽美的胳膊,被她狠狠一甩手打开。
“你扯我干啥?我说错了吗?”
丽美柳眉倒竖,手指头差点戳到王秋云鼻子上,
“妈,你摸着良心说说,洪卫是不是你亲生的?开这么大个馆子,里里外外用人,连渔村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都喊来了,就独独撇下我们两口子?
咋的,怕我们吃穷了你?还是觉得我们洪卫不配沾你老人家的光?他可是赵家的长子,还有我肚子里是赵家的长孙!”
“丽美!”赵洪卫终于憋不住了,低吼一声,脸涨成了紫茄子,“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这么多人看着!”
“看着怎么了?”
丽美嗤笑一声,声音更尖了,“我看就是偏心眼子!眼里只有你那宝贝疙瘩洪英洪兵!还有那个整天捧着书本装相的小雨!
我们洪卫老实,活该被你们当牛做马使唤,有了好处一点边都沾不上?包个饺子而己,谁不会?我丽美包得比她们差?妈你就是瞧不起人!”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王秋云脸上。,2?0¢2!3!t*x·t,.+c/o?m¢
周围的食客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周大妈她们在后厨门口探头探脑,脸上也带了气。
赵同心则气得首跺脚,可他是个公公又不能和儿媳妇去对骂!
王秋云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顶到嗓子眼,但她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冷得像冰。
“哟,丽美来了,洪卫也来了?”
王秋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店里的嘈杂,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店里人多,乱糟糟的,说话不方便。来,跟我到后面来,咱们娘仨好好唠唠。”
她说着,绕过柜台,不容分说地一手一个,看似亲热实,则力道强硬地抓住了丽美和赵洪卫的胳膊。
丽美被她抓得一趔趄,想挣脱,却被王秋云那铁钳般的手和看似温和实则不容置疑的眼神给镇住了。
赵洪卫更是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任由母亲拉着。
王秋云一路笑着对好奇张望的食客点头,
“没事没事,家里孩子过来看看,大家吃好喝好!洪英,洪兵,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