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吴顺哥浑身一激灵。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贵人效劳是小的福分!”
吴顺哥连忙躬身,脸上笑开了花。
“嗯,那这大晚上的,我也自是不能白让你忙活。”
张永春微微颔首,侧过头。
“何木生,带吴副都管去帐里歇歇脚。”
何木生应声而出,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对吴顺哥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头儿,这边请,俺们东家特意吩咐给您备了点热乎的。”
吴顺哥受宠若惊,连声道谢,跟着何木生走进了主帐旁边的另一顶小帐子。
这手刚刚掀开帘子,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
只见这帐子中间的小桌上,赫然支着一个精致的小铜锅。
那锅下的炭火正旺,锅里奶白色的汤底翻滚着,里面正煮着一个个皮薄馅大、鼓胀圆胖的饺子!
那香气,混合着肉馅的鲜香和面皮的麦香,比白天那羊汤霸道十倍不止!
更别说旁边还摆着细瓷碗筷和一壶烫好的酒。
吴顺哥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当场流下来!
这榷场虽然有庖厨,可是每日整治的都是些大锅汤羹之类的菜蔬。
而似角子这般的东西,恐怕连提领大人都少能吃到!
这待遇…这他娘的才是贵人该吃的啊!
到底是出门都带着女眷的遮奢人物,在这里还能吃上这等精细的东西。
“吴头儿,坐,甭客气!俺陪你喝两盅!
这秋天晚上寒冷,夜露也凉,您先吃两杯热酒去去寒。”
何木生热情地招呼着,给他倒上酒。
吴顺哥晕晕乎乎地坐下,感觉自己不是在郊外的榷场,而是在原来的蓟州城里的酒肆中。
支开了这个苍蝇一样的吴顺哥,帐外张永春的目光重新落回役夫们身上。
明亮的灯光下,这些刚刚集结起来的苦力显得更加单薄,但眼神中的热切却清晰可见。
“诸位。”
一旁的何书萱站了出来,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今夜请诸位来,是要出趟外工。”
“这夜工辛苦,某家东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活儿干完了,自有赏赐。”
说到这里时,小丫头还刻意停顿了一下,让“赏赐”两个字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诱人。
“不会亏待了出力的弟兄。”
“赏赐”!
这两个字像火星丢进了干柴堆,役夫们眼中渴望的光芒瞬间爆燃!
王坤握紧了拳头,楚川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连韩老四的腰板都下意识地挺直了些。
三斤半铁塔一样的身子站了出来,他托着一辆小车,拉到众人面前。
“夜露寒凉,主家怕你们患了伤寒,先与你们发一身寒衣!”
说着,小丫头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着小车。
“你等先领了寒衣,再去行事。”
军大衣这东西价格有高有低,贵的七八百一件也有,便宜的四五十也不是买不到。
而张永春手里的这批老娘烧过来的底板货,价格更是低的离谱。
二十块钱一件的价格,里面全都是黑心回收棉,外面的缝布也都是瑕疵布,而且不知道积压了多久,甚至还带着些淡淡的霉味。
但是在这些役夫们看来,这都不是毛病。
这简直就是能传家的宝贝啊!
厚实,沉重,披在身上不冷,光这三点,他们就算正常服徭役,等服役完了也赚不到买一件这般好寒衣的钱啊!
尤其是那两个假毛的大领子,更显得这件衣服格外奢侈。
王坤将领到手的军大衣拿在手里,甚至都不敢往身上披,他害怕自己身上的跳蚤蹦到这寒衣里,脏了这件衣服。
而一旁的楚川则是翻开大衣的里子,看着那缝纫机走出来的细密针脚,心里惊骇,这得是何等的巧匠才能做出来的好针线啊!
韩老四就没这么多想法,他直接把衣服披在了身上,感受着身上的温暖,长出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自己今天才算是好好活了一回!
见到大家伙磨磨蹭蹭的,终于把寒衣都传好了,
张永春也不再多言,对侍立一旁的唐清婉点了点头。
唐清婉也早已准备妥当,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她腰间挎着复合弓,碳纤维箭囊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对早已集结待命同样站在牛车旁的清源商会护商队员们清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