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只有一片空洞的茫然和深不见底的忧虑,半晌,才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焦距,对着司徒依兰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算是回应,随即又固执地转回去,重新锁住桑桑的脸。
司徒依兰的目光也随之落在桑桑身上。依旧是那个黑黑瘦瘦、蜷缩着像只受伤小猫般的身影,乖巧、安静,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软的无害感。
冥王之女?看着这张沉睡中稚气未脱的脸,司徒依兰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灭世的恐怖与之联系起来。更让她心头微动的是,体内修习的天宗功法,此刻竟隐隐传来一丝细微却清晰的亲切感,仿佛与桑桑体内某种沉睡的本源隐隐呼应。
这感觉让她对桑桑的身份更加疑惑——拥有与道家天宗同源气息的人,怎会是冥王的化身?
然而,那潜藏在这小小身躯深处、能与昊天神辉分庭抗礼的森然黑气,却像一根无形的刺,始终扎在司徒依兰的心底,提醒着她那无法忽视的隐患。
她轻轻叹了口气,拖过旁边一张小木凳坐下,挨着宁缺。昏黄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简陋的木墙上,摇曳不定。
“宁缺,”司徒依兰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规劝的意味,“十一师兄医术通玄,他说桑桑无恙便真无恙。你守在这里,不吃不喝,把自己熬干了,也于事无补。我们这些师兄弟都在山上看着呢,还能让她出什么事不成?”
她顿了顿,看着宁缺固执的侧脸,继续道,“倒是另一件事你不要忘了,墨池苑一行人还在国宾馆呢!你有空该去看看莫山主了。人家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跟着你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长安城,心思如何,别说你不知道。把人家晾在国宾馆这么久,一首避而不见,总归不是道理。”
宁缺握着桑桑的手又紧了紧,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我现在哪里也不想去。我只要守着桑桑。师姐若得空,代我陪她们在城里逛逛吧。”
他甚至没有回头。
司徒依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这可就难为我了!莫山主自然是极好的,性子清雅,人也纯善。可我呢?”
她指了指自己,带着点自嘲,“我这性子,既不温柔也不活泼,跟她凑在一起,说不上三句话怕是就要冷场。昨日大师兄硬是让我带着她在书院后山转了一天,差点没把我憋死!你们俩可倒好,人是你们请来的,结果一个两个都当甩手掌柜,把这烫手山芋全推给我?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那就去找大师兄。”宁缺的回答干巴巴的,毫无转圜余地,“我只想陪着桑桑。”
司徒依兰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噎了一下,眼珠一转,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促狭:“哦——?那莫山主莫非是想要…嫁给大师兄不成?”
宁缺的身体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他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瞪着司徒依兰,最后又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鞋尖。
司徒依兰自顾自地坐在小凳上,语重心长地继续道:“宁缺啊,别装糊涂。无论是我,还是大师兄,甚至其他师兄师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莫山主对你,绝非寻常。你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辜负了人家一片真心。”
宁缺迎上司徒依兰的目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执着和坚定。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砸在昏黄寂静的木屋里:
“师姐,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只想守着桑桑。”他的目光又落回桑桑脸上,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却又带着一种刻骨的悲怆,“经历了这一遭,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我才真正明白了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我这一生,和桑桑,是分不开的。”他抬起和桑桑紧握的手,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若要娶亲,也只能是她。为她生,也为她死。”
这誓言般的话语,沉重得让司徒依兰呼吸一窒。她看着宁缺眼中那不容撼动的光芒,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声音放缓,带着最后的尝试:“生死与共,确实感人肺腑,听起来也像极了刻骨铭心的情爱。但是宁缺,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斟酌着措辞,“你们自幼相伴,相依为命,早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这份牵绊,或许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亲情?你也因为习惯了她的陪伴,将她视作无可替代的亲人。而对莫山主,那才是心动,才是男女之间真正的爱慕?”
司徒依兰观察着宁缺的表情,见他眉头紧锁,立刻接着道:“不如这样,等桑桑醒来,身体康复了,你立刻为她脱了奴籍!到时候我们师兄弟一起操办个风风光光的仪式,你认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