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荡。
寒暄过后,司徒依兰才转向宁缺,带着一丝戏谑和无奈:“说说吧,宁大才子,你不在长安好好待着,带着书痴姑娘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荒原来做什么?”
宁缺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仿佛找到了炫耀的舞台。他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讲起了自己在荒原的“丰功伟绩”:如何临危受命做向导护送粮草,如何在茫茫雪原上被凶悍的马贼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又如何绝境之中与书痴莫山山联手,凭借符道和智计大破马贼,赢得满堂彩。
说到在联军大帐里如何三言两语把那个讨厌的曲妮大师气得当众吐血时,更是得意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师姐你是没看到,那老虔婆的脸,啧啧,比锅底还黑!哈哈哈!”宁缺笑得畅快。
一旁的莫山山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听着宁缺的讲述,薄薄的唇角却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那双空灵的眼眸望向宁缺时,虽然焦点依旧有些涣散,却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身影,里面蕴含的倾慕与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司徒依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书痴姑娘,怕是错付真心了。她见过宁缺与桑桑相处时那种浑然天成、不分彼此的默契,那是一种早己融入骨血、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的感情。莫山山纵是惊才绝艳的书痴,符道大家,恐怕也挤不进那两个人之间了。
她按下心中惋惜,说道:“陛下还命我做这次实修的领队?结果实修都结束了,我连影子都没见着,惭愧啊。不过既然实修都结束了,你们不回去复命,反而又深入荒原,总不会是为了看雪景吧?”
宁缺闻言,脸上的得意之色稍敛,与莫山山对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师姐,实不相瞒,我们是听说……天书明字卷,可能出现在荒原深处,甚至就在魔宗山门附近……这才冒险前来寻找。”
“天书明字卷?”司徒依兰一愣,怎么又是天书?随即皱起眉头,“你们也是来找天书的?奇怪,我离开书院时,师兄师姐们可没一个跟我提过这事。”她想起自己进入魔宗山门的经历,摇摇头,语气肯定:“不用找了。魔宗山门里,根本没有什么天书明字卷。”
“什么?!”宁缺和莫山山同时失声,眼中瞬间充满了巨大的失落和难以置信。
“我和红鱼刚从魔宗山门出来不久。”司徒依兰解释道,“那里早己是一片废墟,莲生神座也化成灰了,如今那里除了些残垣断壁和破碎的禁制,什么都没有了。天书?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希望彻底破灭,宁缺像泄了气的皮球,莫山山空灵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黯然。
司徒依兰看着两人失望的样子,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宁缺,听说你被颜瑟大师收为弟子了?符道天赋很高?”她看向莫山山,“莫山主更是符道大家。你们既然对阵法符道感兴趣,那魔宗山门里虽然没天书,倒是有一座很有意思的阵法,叫‘块垒’。”
“块垒大阵?!”宁缺和莫山山几乎是异口同声,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作为符师和阵师,魔宗山门传说中的块垒大阵,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没错,”司徒依兰点点头,“可惜,那阵法先是被小师叔柯浩然一剑斩破过核心,后来又被叶红鱼进去时彻底毁了个干净。现在去,只能看到一堆乱石,什么玄妙也看不出来了。”
两人眼中的光芒又迅速黯淡下去。
司徒依兰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不过,你们若是真想了解了解那阵法的几分玄妙,我倒是可以给你们画点东西看看。”
“画?”宁缺有些疑惑地看着司徒依兰,“师姐你……还懂阵法?”他印象里,这位十三师姐走的是浩然剑的路子,跟符阵似乎不沾边。
司徒依兰没有首接回答,只是神秘地笑了笑:“略知一二。”她自然不会解释那源自莲生记忆碎片的感悟。她从莫山山随身携带的包裹里要来纸笔,就在风雪之中,寻了块平整的石面铺开纸张。
她凝神静气,回忆着脑海中那些关于块垒大阵的残存意象。那不是完整的阵图,而是一种意境,一种“以石为剑,积怒成山”的磅礴气势和运行轨迹。
笔锋落下,时快时慢,勾勒出的并非精密复杂的符文,而是一块块嶙峋怪石,看似杂乱无章地堆砌,但石与石之间的留白、笔画的转折顿挫,却隐隐透出一种沉重压抑、引而不发的惊世锋芒!仿佛无数把利剑被强行压制在大地之下,随时可能破土而出,搅乱天地元气!
宁缺和莫山山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司徒依兰的笔尖。莫山山空灵的眼眸此刻终于聚焦,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