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旁,用刀尖挑起几柄染血的弯刀、长矛,用力甩向那些获得自由的汉民脚下。
哐当!哐当!
兵器落在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应明没有说话,只是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带着审视与冷漠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在看,这些被奴役至灵魂深处的同胞,骨子里是否还残留着一丝血性,是否还有被拯救的价值!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和瑟缩。
许多人甚至惊恐地往后缩了缩,仿佛地上的不是武器,而是烧红的烙铁。
“呵……”应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浓浓失望与讥诮的弧度。
自救者,天救之;自弃者,天弃之!
眼前这些人,心己死,救之何用?不过是累赘,甚至是潜在的告密者、祸端!
当下应明再无半分犹豫,猛地一扯缰绳,枣红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调转马头,就要带着燕渺渺绝尘而去!
“王大哥!”
就在这死寂绝望即将吞没一切的时刻,一道清脆却充满激愤、如同杜鹃啼血般的嘶喊,猛地炸响!
是燕渺渺!
她不知何时己翻身下马,站在那群麻木的汉民面前,小小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手指颤抖地指向其中一个满脸胡茬、眼神空洞的汉子:“王大哥!你忘了吗?!你忘了秀云嫂子是怎么被那些畜生拖进帐篷,活活折磨致死的吗?!你忘了他们连她的尸首都不放过,吊在寨门口示众三天,说她‘伺候不力’吗?!”
那汉子浑身剧震,空洞的眼神瞬间被巨大的痛苦和仇恨填满,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燕渺渺猛地转向另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者:“陈叔!看看你!再看看你旁边那个空位!那里本该站着你的小孙子虎头!他才六岁啊!就因为饿极了捡了块辽狗孩子扔掉的馊饼,就被他们活活纵马踏成了肉泥!你忘了吗?!那滩血!那滩你亲手捧都捧不起来的血泥啊!”
老者老泪纵横,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她又指向一个满脸皱纹、眼神呆滞的老妇人:“李大娘!你的儿子柱子!多壮实的汉子!就因为在放羊时不小心让头羊走远了几步,就被他们用绳子捆住脚,活活拖在马后面跑了十几里!最后…最后只剩下半截身子被你捡回来!那一路的血…那一路的碎肉…你都忘了吗?!”
李大娘身体剧烈摇晃,干涸的眼眶里涌出血泪。
“我恨啊!”
燕渺渺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泪如泉涌,声音泣血,“我恨他们视我们如猪狗!我更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这么弱小!为什么保护不了爹娘!为什么只能像老鼠一样逃!”
她猛地指向地上那些染血的兵器,又指向那些因恐惧而开始骚动、试图逃跑的辽国牧民,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可是现在!牢笼开了!刀就在脚下!仇人就在眼前!你们还在等什么?!等着他们把新的枷锁套上来吗?!等着我们的孩子,继续过这种猪狗不如、永世不得翻身的日子吗?!”
“拿起刀!”
女孩猛地弯腰,用尽全身力气抓起地上一柄沉重的辽人弯刀,踉跄着冲向一个正试图躲到人群后的肥胖辽国妇人——那正是曾经用烧红的烙铁烫她,逼她吃泔水的监工!
“用这些辽狗的血——”
燕渺渺双目赤红,如同疯魔,用尽全身力气,将弯刀狠狠劈下!
“噗嗤!”
一颗肥硕的头颅带着惊恐的表情冲天而起!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瞬间浇了燕渺渺满头满脸!
小小的身躯被血染红,如同地狱归来的复仇修罗,燕渺渺举着滴血的刀,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洗刷我们的耻辱!!!”
轰——!
这血腥、疯狂、决绝的一幕,如同最后一根点燃引信的火柴,瞬间引爆了积压百年的屈辱、仇恨和绝望!
“啊——!!”
那姓王的汉子第一个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双目赤红地扑向地上的刀,抓起一把,目标明确地朝着一个曾经凌辱过他妻子的辽国男人追杀而去!
“我的虎头!!”
陈叔发出泣血的哀嚎,抓起一根长矛,踉跄着却无比凶狠地刺向一个辽国少年的后背!
“柱子!娘给你报仇!!”
李大娘如同厉鬼附体,抓起一块带棱角的石头,疯狂地砸向一个辽国老头的脑袋!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百个……
栅栏内,所有还能站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