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彻底失了皇子仪态，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不管不顾地扑向空中那只虚幻却让他丢尽脸面的“笨笨”。动作幅度之大，腰带上那枚雕工繁复的鎏金带扣被震得“哐当”一声，连带震落了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桑皮纸。

那张薄薄的桑皮纸飘然落地。

“嗡——”

纸张接触地面金砖的刹那，其上蕴含的微弱灵泉气息被激活。一道清晰的光幕瞬间自纸张上方投射出来，无声地在上书房中央上演——正是三日前，暮色笼罩的御花园深处！画面中，穿着常服的赵瑾鬼鬼祟祟，踮着脚，伸长手臂，正使劲够着灵泉枣树上最饱满的一串果实。他身旁一个不起眼的树杈阴影里，赫然躺着一个胭脂盒！那盒子的样式、边缘镶嵌的廉价翠玉，与三个月前工部侍郎贪墨案中，其小妾招供用来藏匿贿银的同款盒子，分毫不差！

光影无声，却比惊雷更震耳欲聋。满堂死寂，落针可闻。

“噗——哈哈哈！”三皇子萧瑜第一个没憋住，指着光幕里赵瑾那副贼兮兮摘枣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一个不留神直接从锦凳上滚落下来，“咚”一声结结实实摔在桌底。他蟒纹常服的袖管里，随着这一滚，一个圆溜溜的小瓷盒“骨碌碌”滚了出来，停在明亮的光线下——盒盖上“痔疮消”三个字清晰可见，正是太医院特供、且前番太医院库房盘点时莫名短少的品类。

这笑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噗嗤……”“嘿嘿……”“咳……”

整个上书房瞬间被压抑不住的低笑和咳嗽声淹没。年轻些的伴读们死死低着头，肩膀耸动。年长些的宗室子弟则拼命绷着脸，面色古怪。

七十一岁的太傅王伯安，一张老脸先是气得通红，随即又因萧瑜滚落时掉出的药膏盒而转为铁青，最后被满堂压抑的笑声刺激得由青转紫，白胡子根根翘起，如同暴怒的刺猬。他花白的眉毛剧烈抖动着，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空中那还在重复播放“偷枣”丑态的光幕，一股邪火直冲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