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羊膻味和汗酸味,胃里一阵翻腾,拿着账册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这苦寒脏乱之地,哪里是他堂堂户部尚书该待的地方!他只想赶紧完成差事回京。他强忍着不适,对旁边一个工部小吏不耐烦地挥手:“快!过秤!登记!按陛下定的章程,十斤羊毛换一斗糙米,手脚麻利点!”
“大人……”小吏看着秤杆,有些迟疑地指向一个牧民背篓里掺杂着不少草屑沙土的羊毛,“这…这毛太次了,杂质太多……”
“让你收你就收!啰嗦什么!”王伯安烦躁地打断,“陛下有旨,应收尽收!赶紧的!”他只求速度,哪管什么品质。
那牧民浑浊的眼睛里陡然爆发出狂喜的光,噗通跪下就要磕头。后面队伍里却传来骚动。
“凭什么他的毛那么脏也能换?我的好毛也是换一斗米?这不公平!”一个年轻牧民愤怒地喊道,他背上的羊毛明显洁净蓬松许多。
“就是!官字两张口,还不是看人下菜碟?”不满的声音迅速蔓延开来。本就脆弱的秩序眼看就要崩溃。
“肃静!都吵什么!”王伯安色厉内荏地呵斥,额头冒汗。他哪里处理过这种场面。
就在群情激愤、换粮点即将失控之际,一阵清脆的銮铃声响由远及近。一辆看似普通却异常坚固的马车在数十名剽悍侍卫的护卫下,停在了木棚前。车帘掀开,夏紫月抱着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双好奇大眼睛的小云霜和小云泉走了下来。她一身素色常服,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仪。
“陛……”王伯安差点惊呼出声,被夏紫月一个眼神止住。
牧民们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尊贵母子,一时忘了争吵,目光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