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却带着泰山压顶般的重量:“羊毛债契,关乎北疆十年安宁,亦关乎我大楚万民衣食冷暖,更关乎国库根基。三日内,条陈必须呈递御前。不得有误。”
王伯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视线掠过女帝怀中那个还在咿咿呀呀指着奏折上金元宝的小皇子,再撞上女帝那双深不见底、仿佛已洞悉未来所有变局的眼睛。一股混杂着巨大恐惧与荒谬绝伦的兴奋感,如同狂潮般猛地冲上头顶。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豁出去的决然。他重重躬身,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哑:“臣…王伯安,遵旨!定竭尽心力,肝脑涂地!” 袍袖下,枯瘦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
“很好。”夏紫月微微颔首,抱着泉儿转身,目光投向洞开的殿门外。暮色低垂,宫灯初上,远处宽阔的广场上,少年营整齐划一、充满力量的呼喝声,伴随着那昂扬激越的灵泉健体曲旋律,穿透暮色与宫墙,滚滚涌入金銮殿内。那声音里蕴含着一股蓬勃的、一往无前的锐气,如同初生的朝阳,刺破了殿中沉滞的空气。
“大楚,”夏紫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骤然寂静下来的殿堂,也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宫墙,落向更广阔的天地山河,“要的,不仅仅是刀兵之利,金戈铁马之威。更要这万民生息,百业兴旺,国库充盈!羊毛入关之日,便是此‘妙玉安邦’之策,真正落地生根之时!诸卿,”她的目光再次扫过群臣,锐利如昔,“当戮力同心,共襄此举!”
她抱着泉儿,一步步踏上丹陛,走向那至高无上的龙椅。小皇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身上那股浩瀚如海、承载万钧的力量与期许,安静下来,不再闹腾,只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好奇地、轻轻地摸了摸夏紫月龙袍领口那颗冰凉的东珠。霜儿也凑到龙椅旁,小手扒着那冰冷的金丝楠木扶手,仰起粉雕玉琢的小脸,清澈纯净的眼底,映着殿内通明如昼的灯火,也映着母亲那坚毅而明亮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