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碰到疑难,她大多与霍睿言商量,凭借她惊人的“推测能力”,以及二表哥饱览群书所获的典据,基本能将事情理顺。·3!3^y!u′e.d·u′.~c~o,m/
真真可恶!二表哥一走,她便无能为力了?
回到书房,她命人将有关市易相关的书简、书册数尽搬至书案周围,逐一翻阅,查找被她遗忘的可能。
烛火明亮,沉香轻烟袅袅,古籍灰尘气混合翰墨书香,冲淡了霍睿言不辞而别所带来的烦扰。
费了两日,通过大量阅读和努力回想,宋鸣珂大致记起,前世市易务设立后何以遭挫。
原是平抑物价、抑制大商家重利盘剥的新策略,逐渐演变成朝廷垄断货源与价格。
大大小小的生意,全部需经过官员的关,以致于连倡行的饶相也愤惋自陈,感叹不如初议。
这是一条漫长而曲折的错误之路。
宋显扬已走过,她宋鸣珂绝不可重蹈覆辙。
找到答案后,宋鸣珂心潮翻涌,寻思该如何说服倡导的饶相及附议的朝臣。
毕竟,饶蔓如之事,她已一再回避,不曾透露半点口风。/幻!想,姬′ *芜!错\内¨容′
摆弄案上一枚犀角螭钮闲章,她随手在朱泥上印了两下,盖在白纸上,却是“毛瓜”二字。
欸?她当时为何让二表哥给她刻了“毛瓜”?
真是莫名其妙。
他如愿离京到外头行走,饱览大好河山,一定兴致高昂吧?
既是胸怀广博之人,自不会记她那点睚眦之仇。
来日等他回归,她再好好褒奖便是。
接下来,她除了要安抚朝臣,还得加倍留心诺玛族与胡尼族的动向,哪有工夫为杂事伤神?
于是,她命余桐把一系列让她睹物思人的闲章仔细收好。
话虽如此,可心藏不起来,与他共同的回忆,也藏不起来。
…………
这一日小朝,饶相当众重提设置市易务之策,令宋鸣珂颇觉为难。
她固然可一一陈述当中利弊,但如此一来,将大大折损饶相颜面。
最让宋鸣珂头疼的是,安王也赞成推行此法,并对人员进行了补充:“陛下,臣建议先于京中设都市易司,各地则设提举官、监官等,并负责召募铺户和牙人,担当货物买卖之职。\3+叭?墈\书·蛧/ ^最¢芯?彰-结~哽\薪`筷,”
作为摄政亲王,某种程度上,他的权力等同于君王。
多方压力下,宋鸣珂顾不得颜面问题,朗声道:“朕认为,此策极可能造成尽笼诸路杂货,官中自为兼并,夺商人毫末之利的局面。”
她根据近日所思,分析其中的优劣,得出新法执行后,上下均受其弊的推断,使得群臣一众哗然。
这帮老臣子,道理他们都明白,但各在其位,各谋其政,更是盘算自身与家族利益。
此政策的实施,最终得益者为谁,他们心知肚明,却未曾想过,宋鸣珂不留情面,撕破了大伙儿努力伪饰的道义。
面对重臣提出的质疑,她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调理清晰,有理有据,辩得余人哑口无言。
宋鸣珂作为新君坐上龙椅后的第三个年头,凭一己之能,站稳脚根,且绽放出少年君主应有的光彩。
朝臣中有心悦诚服者,有表面迎合、内里腹诽者,有拭目以待者……
她自知无法操控众人想法,唯一心挽狂澜、扶大厦,哪怕势单力薄,也要倾尽全力。
若兄长有朝一日坐上龙椅,二表哥位列朝堂,定会为她骄傲。
退朝后,群臣于低议声中散班。
宋鸣珂缓步走出大殿,龙袍于风里翩飞,勾勒出她瘦削的小身板。
放目而望,她没来由记起,重生后初次站在此地的心情。
旭日光耀下,宫阙楼阁依旧灿若明珠,万户之都仍然广厦林立,青天之下依然山川明秀。
而她亦如当初许愿那般,将新生中窥见的一线生机攥牢在手。
“陛下方才,真叫人叹服!”霍锐承迈步而近,禁不住赞道。
宋鸣珂微微一笑,眸光沉着。
于她而言,这仅仅是个开始。
久立无语,她挪步绕殿一周,满心苦想的是,先前的措辞是否足够严谨,态度会否伤及君臣之谊。
尤其,她代表的是仁君宋显琛。
行至西北角,她心念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