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谷外引动漩涡时的灵性,只剩下冰冷的质感。
而另一个...赫然是半截——**暗沉油亮的黄铜烟锅锅头**!
烟锅断口参差不齐,仿佛被巨力硬生生掰断。锅壁厚实,残留着浓烈到化不开的陈年烟油气息,以及一股...陆九章极其熟悉的、混合着辛辣与草药味的独特烟味!
烟锅爷的烟锅!那半截在贫民窟小院外,为了断后、引走强敌而被他亲手掰断的烟锅!
陆九章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记得当时情急之下随手丢弃了!难道是...守灯人?!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瞬间划过脑海!守灯人在巫江河底救下他们时,不仅给了引路哨和敛息草粉...难道还暗中捡回了这半截烟锅?!
他紧紧攥住那半截冰冷的黄铜烟锅,粗糙的断口硌着掌心,那股熟悉的烟油味混合着十万大山湿润的空气,仿佛带着某种穿越生死的力量,狠狠撞在他的心口。烟锅爷那张布满皱纹、总是叼着烟杆、眼神浑浊却藏着深意的脸庞,守灯人那佝偻托灯、深不可测的身影...在这一刻,奇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喜欢抽烟的...莽撞老家伙...”守灯人提及烟锅爷时那复杂难明的语气,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断了也好...断了...也好...那杆烟锅,本就是'引魂'的物件,沾了太多不该沾的因果...断了,或许...是解脱。”
原来如此!这烟锅,竟是“引魂”之物!是烟锅爷身份和过往的象征!是连接他与守灯人之间那沉重过往的信物!守灯人将它捡回,并在他坠入归葬之地前,悄然放入了他的怀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沉重的责任感,如同这十万大山的浓雾,瞬间弥漫了陆九章的胸腔。守灯人以生命为灯,指引他们穿越幽冥归葬;烟锅爷以断烟锅为引,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两位深不可测的老人,以不同的方式,将最后的希望和沉重的因果,系在了他和秦墨的身上。
他将那半截烟锅和布满裂痕的骨哨紧紧攥在一起,冰冷与粗糙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仿佛带着一丝薪火相传的余温。他看向身边沉睡的秦墨,看向她眉心上那点微弱的湛蓝和旁边蛰伏的诅咒烙印,看向这片危机西伏却又充满生机的莽莽青山。
前路依旧凶险——血傩使的诅咒如同跗骨之蛆,傩教的追杀绝不会停止,祖龙意志的反噬随时可能爆发,秦墨星瞳枯竭龙魂缠身,自身力量虽经蜕变却隐患重重...更别说这十万大山本身的凶险。
但,至少,他们暂时摆脱了最致命的追杀,踏入了守灯人指引的生路。
陆九章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湿润空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他挣扎着坐起身,开始检查自身状况。
体内的情况依旧复杂。幽冥印信在吸收了沉渊心核的力量、经历了归葬之地的蜕变后,变得异常强大而内敛,如同沉睡的火山,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精纯平和的玄黄之力(融合了归墟秩序与沉渊心核的本源),修复着他的身体,滋养着他的本源。归藏血契烙印依旧冰冷地盘踞在灵魂深处,如同沉默的枷锁,却也暂时沉寂。阴山战魂的煞气被彻底沉淀、同化,成为力量底蕴的一部分。左臂的九首鸟印记灼热感消退,却隐隐透着一股沉凝的杀伐意志。
力量在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浑厚、更加凝练,初步形成了一个以幽冥印信为绝对核心、融合了多种力量的稳固循环。但代价是巨大的——身体如同被反复捶打又强行粘合起来的瓷器,布满了看不见的裂痕;灵魂更是经历了归葬意志的拷问,疲惫不堪;更别提幽冥印信那最后时刻展现出的、试图将他同化为“器皿”的冰冷意志,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他盘膝坐好,闭上眼睛,尝试运转体内新生的力量循环。玄黄色的气流如同温顺的溪流,在初步修复的经脉中缓缓流淌,带来滋养与修复的舒适感。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不敢有丝毫激进,生怕触动体内那些潜藏的隐患和印信中沉睡的意志。
时间在寂静的山林中流逝。雨雾在林间缓缓流动,如同无声的河流。不知名的鸟鸣时而悠长时而短促,更添幽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
“嗯...”
一声极其微弱、却如同天籁般的呻吟,从陆九章身边响起。
陆九章猛地睁开眼!
只见树根旁,秦墨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极其艰难地、缓慢地颤动了几下。眉心那点黯淡的星痕,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她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