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脸。
“要不我替你刻个私章?料子就用后山的老槐木来做吧——听说你爷那辈就是偷砍了公社的树打了口好棺材,想来你们王家人应该都喜欢用槐木吧……”
他怼王德发的阴阳怪气引得围观人群里爆出窃笑。
张家媳妇故意扯着嗓子喊:“莫家小子,王村长可是念过扫盲班的!”
她男人去年被克扣工分饿出浮肿病,此刻正拄着锹柄冷笑。
几个半大崽子趁机往地上撒碎煤渣,写着“保证书”的糙纸顿时染了黑斑。
王德发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瞥见温语柔正在人群外速记,蓝布棉袄兜里露出的红宝书封皮刺得他眼疼。
这女知青上午刚用“贪污红糖违反最高指示”噎过他,现在又摸出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慢悠悠喝着代食品糊糊。
那缸子分明是公社奖给先进生产者的,之前王德发看着这搪瓷缸的料子厚实,还想着往自己家里拿几个,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到了她的手里。
“写就写!”
王德发抓起英雄牌钢笔,笔尖却在“管教好自己家人”的字上洇开墨团。
这钢笔是他用公社的柴油指标跟县里文书换的,此刻竟重得提不动。
操场东头大喇叭突然滋滋作响,播放起《大海航行靠舵手》,音乐声里夹杂着电流杂音,像无数细针扎着他的太阳穴。
莫东生忽然俯身,狼牙手串擦过纸面:“王村长,五八年吃食堂那会儿,你爹往家偷麸皮被逮着,是不是也写过悔过书?”
他故意提高声调,“好像当时按手印时,用的还是你娘的嫁妆印泥呢!”
人群里又炸开锅。
几个老人交头接耳:“可不!那印泥盒描着金线,说是祖上传下来的……”
王德发听得眼前一黑,手里的钢笔“啪”地折断。
那年他爹被绑在碾盘上批斗,娘跪着把印泥盒塞给老场长求情——这些陈年烂账,姓莫的崽子怎会知道?难不成是别人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