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没道理的指责,但塞亚此刻确实在后悔没有用强制手段贯彻自己的打算,而是尊重了恋人不理智的行为。!j+j·w\x¨c¨.,i¨n^f-o.
战局瞬息万变,也不容他放太多心力在爱人身上。
第三波攻势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到了。
那引发恐怖伤势的光芒再度积累到极致,仿佛将某种法则禁锢在一个原点,糅合成诡谲不定的明暗光晕,犹如黄昏的色彩,巨大的空洞切割着帝都的天穹,晴空崩裂出伤口,流淌出天空的血液,金色的、明亮的光辉,世界被不知名的力量扭曲,将某些常人无法感知的存在投入无尽的灰暗虚空。
克拉姆掉入可怕无比的寂静,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感觉不到,冰冷,苍白,死寂,他似乎坠入了无声的黑白默片,又好像死亡的幻觉,周围熟悉的风景都在飞速远去,某种荒谬绝伦的生存形态正在恢复,进入“正常”的领域,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那就是他,吞噬了荒神以前的他,单一状态的“克拉姆”。
所有概率空间的他,都没有了。
“……!”克拉姆竭力睁大眼睛,喘息着伸出手,却不明白要寻找什么,无意识地抓住王座的扶手,恍惚间也不知道对谁说话,“塞亚,我感觉不到我了……”
“就是现在!”开战以来,罗切斯特第一次明确发令。/微·趣^暁\说.王. .勉\费~悦~黩.
寄生于逻辑之罪的树母娜提亚收到指令,比瞬间更短地传递到身体的每个动静变化,引发出动荡星云帝国的共鸣。
一道明亮无比的光柱从天而降,教皇厅被一分为二,极光一样的防御罩层层剥落,整个首都星海尔施罗姆回荡起急促的警报,千屏之都从海底升起,陆上的建筑都开始抖动。
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属于教皇的信仰在动摇。
支撑帝国的DOLL信仰系统,垮塌了。
“克拉姆!”
艾娜一行跑进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朝见大厅,浇筑辉煌金纹的黑石建筑面目全非,瑰丽高贵的王座灰飞烟灭,艾娜颤着手扶起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金发青年,震惊他满身的血迹与创口,“振作点!哥哥……哥哥会治好你……”
天空蓝的眼眸在血色中睁开,倒映出黄昏颜色的苍穹:“我——”
巴别塔上,塞亚再也克制不住地弯下腰来:“求求你,克拉姆。_求?书.帮¢ *埂¢新?嶵\全`”
与此同时,民众从心底喊出相同的呼声:
“教皇陛下,离开!”
这是DOLL信仰中枢崩塌以前,人民最后传达的心声。
接替主机的子系统共振出闪耀的语言,在太空中遥相呼应,震颤星河,科技精灵“雪尔芙”自动接令,将教皇的这部分分体传入DOLL武器系统。
黑发青年心有所感地抬起双手,虚浮的透明光板环绕的昏暗大厅,浮现出一团无比美丽的光晕。
他包裹在淡金色的光圈中,流转着比极光更绚丽的光辉,水一般的涟漪扩散,流动的光有些黯淡,却依然胜过世间一切生灵的绝美,本身就诠释着宇宙的奇迹。
塞亚紧紧抱住他,拼命聆听他微弱的气息,用尽全身的力气感受他生命活动的脉动,从混乱到平复的呼吸中,慢慢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感到自己的颤抖平息下来。
撕裂的灵魂,这一刻才真正完整。
远处的军港里,无数飞船陆续升空,飞向天际,战事一触即发。
七色的光球在爱人胸口轻柔飘荡,仿佛在做一个温柔的梦境,又好像在回温一瞬间的感悟。
在地基深处,伤痕累累的教皇原体闭目安睡,重新修补起破裂坍塌的信仰之柱,缓慢,却坚不可摧。
记忆的小小角落,收藏着独属的宝藏。
独属是什么?所有的记忆和感情,都被所有的他共有。
不知不觉间,适应了这样荒诞不合理的生存,也不知道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自己。
「零号,你绝对不能死。」
「嗯,‘我’不会死。」
「不是无限的你,也不是其他的你,只有你存在,我才能找到我喜欢的是谁。」
「可是……塞亚不是能接受全部的我吗?也更喜欢女性的我。」
「不是的,没有你,零号,我不会爱上任一一个你,一切都是因为你才成为可能性,造就‘我喜欢你’这个简单又丰富的事实。」
「我最喜欢你了,克拉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