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谈祁同伟的事,只会被当成又一次的胡闹。他必须用一个赵立春无法拒绝,甚至会主动支持的理由。
“我想……去基层看看。”
母亲愣住了。
“瑞龙,你没发烧吧?”她伸手探了探儿子的额头。
“妈,我是认真的。”赵瑞龙斟酌着词句,将自己前世身为“工具人”时揣摩上意的本事发挥到极致,“我以前太混账了,整天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可我昨天听人说了一件事,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顿了顿,观察着母亲的神色,继续说道:“我听说,岩台市有个缉毒警,叫祁同伟,孤身一人深入毒贩老巢,差点就回不来了,立了一等功。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我们赵家,也不能总让人觉得只会享福,我也想去见识见识真正的英雄,去体验一下生活。”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正好挠到了痒处。
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上进?尤其是听儿子说要去“崇拜英雄”,而不是去惹是生非。
母亲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她激动地抓住赵瑞龙的手:“好,好!我儿子长大了!懂事了!这件事妈支持你,我这就给你爸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赵瑞龙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父亲赵立春威严的声音,从一开始的“胡闹”,到听完“崇拜英雄”的理由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赵瑞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赌的就是赵立春身为政客的敏锐。
果然,几秒钟后,赵立春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赞许:“嗯,这个想法不错。让他去,我让秘书给他安排,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母亲喜笑颜开。
而赵瑞龙,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心己满是冷汗。
第一步,成功了。
第二天一早,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奥迪轿车就停在了楼下。省政府办公厅的秘书亲自送来了介绍信。
“赵公子,这是省长让我为您准备的。到了岩台,有任何需要,可以首接联系市委办公室的刘主任。”秘书的态度恭敬却不谄媚。
赵瑞龙点点头,收下东西,心中却一片清明。
他要的,绝不仅仅是一次“慰问”。
他要创造一个让祁同伟无法拒绝,也无法怀疑的“巧遇”。
“张师傅,我们先不上市里,去一趟市委家属院。”一进入岩台市地界,赵瑞龙便对司机吩咐道。
司机有些意外,但还是依言调转了车头。
通过省办秘书给的联系方式,赵瑞龙轻而易举地联系上了岩台市委办公室的一位副主任。在电话里,他没有提祁同伟的名字,只是说自己对近期的人事工作很感兴趣,想了解一下基层干部的选拔流程。
对方受宠若惊,半小时后,就在一家不起眼的茶楼里,几份盖着“内部文件,注意保密”红印的文件复印件,被悄悄地送到了赵瑞龙面前。
其中一份,正是关于“祁同伟同志一等功奖励及后续岗位调动”的会议记录。
记录上,梁群峰的名字下面,用红笔划出的一行批示,如同一道冰冷的绞索:
【该同志虽有功,但个人主义突出,建议多加磨炼,暂缓提拔。】
赵瑞龙的指尖抚过那行字,感受着纸张下掩盖的滔天权势与不公。
这就是他要送给父亲的“投名状”,也是他即将递给祁同伟的第一把刀。
他要让赵立春看清楚,他的对手是如何用权力打压一个英雄的。他也要让祁同伟明白,谁是敌人,谁是唯一能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
傍晚,岩台市公安局,那栋破旧的警员宿舍楼下。
奥迪车静静地停在昏暗的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赵瑞龙摇下车窗,冷风灌了进来,他却毫不在意,目光死死锁定着宿舍的门口。
他在等。
等那个即将被现实压垮的灵魂。
终于,一个身影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警服,身形挺拔,却掩不住满身的疲惫与萧索。他低着头,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充满了挣扎与不甘。
就是他,祁同伟!
赵瑞龙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到祁同伟在寒风中站了许久,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了几次才点着,猛吸了一口,像是要将所有的苦闷都吸进肺里。然后,他掐灭了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朝着与宿舍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是去往汉东大学的长途汽车站。
他要去下跪了!
“停车。”赵瑞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