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酒杯递给李星澜，自己则又夹起一根凉拌海蜇丝送入口中，慢悠悠地嚼着，仿佛只是随手递了杯水

“压压惊。”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点漫不经心，“外面那些腌臜玩意儿，处理干净了？”

李星澜接过那杯温热的果酿，入手微温，清甜的香气沁人心脾

他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又看了看身边这位仿佛永远慵懒随意、却又深不可测的“姐姐”紧绷的心弦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甘冽清甜中带着一丝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方才的惊悸与残留的寒意

“嗯，处理了。”李星澜低声应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按师叔祖吩咐，那些异种……已交由幻金老祖封镇。”

青云真人轻声“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结果，只是又夹起一片藕片，目光落在窗棂外的夜空，眼神深处，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凝重悄然划过

邪神之气……已经能化形渗透到这种地步了吗？

殿内一时静谧，只有夜明珠柔和的光晕流淌。李星澜端着那杯温热的果酿，坐姿依旧带着习惯性的挺拔，仿佛不是靠在软榻边，而是坐在庄严肃穆的议事厅

青云真人嚼着海蜇丝，眼角的余光扫过他紧绷的肩线，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声音比平时软和了些，带着一丝久远的回忆：“小星澜，放松点，跟小时候一样。”

李星澜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瞬

他侧过头，看着青云真人依旧慵懒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努力卸下某种无形的盔甲，身体极其细微地、带着点不习惯地往后靠了靠，让脊背稍微贴合了软榻的边缘

虽然依旧端正，但那份刻入骨髓的紧绷感，终于消融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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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真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细微的变化，没有回头，只是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声音平静无波，仿佛随口一问：“你师父…李幻金那木头，最近怎么样？”

李星澜立刻回答，语气带着对师父的敬重：“回姐姐，师父他老人家此次苏醒后，精神健旺，气息沉凝，状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方才处理邪神异种后，也是师父亲自出手封镇。”

青云真人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虚无的夜色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杯光滑的杯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像藏着什么：“下次过年的时候……让他来揽月殿吧。一起过。”

李星澜微微一怔，随即立刻应下：“是，姐姐。我一定会转告师父。”

他敏锐地察觉到青云真人此刻的情绪有些不同寻常，那慵懒的表象下，似乎翻涌着难以言说的东西

青云真人似乎没了胃口，放下了筷子，连手边的酒杯也推远了些

她靠在软枕上，目光放空，像是在对着空气低语，又像是在问自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返虚大圆满的寿元……有多长来着？”

李星澜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青云真人略显苍白的侧脸，那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或慵懒的眉眼，此刻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渺茫？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努力保持着平稳，回答道：“返虚大圆满，元神稳固，肉身不朽，若无意外灾劫，寿元……当在万载以上。”

“万载啊……”青云真人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那语气听不出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某种沉重的情绪驱散

再抬眼时，她脸上又挂起了那熟悉的、带着点自嘲的慵懒笑意，伸手捻起一颗盐水毛豆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挺好。够我重新爬回大乘境了。”

她嚼着毛豆，斜睨了李星澜一眼，眼神里似乎又有了点往日的神采，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等姐姐我重回大乘，罩着你个小星澜，还不是轻轻松松？等着吧，姐姐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