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凌萱的肩膀明显瑟缩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抓紧自己的衣领,指节泛白:“不止,他们去年从泰兰德带回了一具玉面罗刹,据说要用九十九个处女的血来养。?g`o?u\g!o¨u/k.a·n?s¨h?u~.`c_o?m^”
听得路窈和幽晴都眉头紧皱。
“马家少主己经有过五个妻子,都莫名死去,他收藏了她们的头骨摆在书房。”颜凌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路窈眸色渐深,她终于明白为何颜凌萱身上的蛊气如此浑浊——那是长期违背本心的反噬。
“最后一个问题。”路窈看着她,“颜秀成现在在哪?”
颜凌萱犹豫良久才开口:“在蒲甘。”
她声音低不可闻,“有个大客户要对付仇家,出价八千万。”
路窈闭了闭眼。
千年前的苗疆圣地,如今成了跨国犯罪集团的帮凶。
她突然想起师长临终前的话:沧海桑田,最易变的是人心。
“回来吧。”
路窈忽然指尖轻抬,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颜凌萱突然僵住,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她惊恐地发现,晶莹剔透的玉色蜈蚣不知何时己经攀上她的颈侧。
它叫做月影蛊,绝技叫:真言诱导。
能够通过足尖释放无色无味的神经素,配合特定频率的足部敲击声,形成催眠节奏,让人不自觉地卸下心防,倾吐出内心深处的心声。@-求?书
“你!”
颜凌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这才惊觉方才自己竟将多年积郁一吐而尽。
路窈唇角微扬:“怎么?觉得我胜之不武?”
“你卑鄙……”颜凌萱的斥责虚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蛊虫,玉色蜈蚣和九星瓢虫乖乖地飞了回去,温顺地伏在路窈掌心,连最桀骜的离魂蛛都收敛了毒芒。
路窈轻抚蛊虫晶莹的背甲:“它们可比你聪明。”
指尖流转的千年道韵,让三只蛊虫如同朝圣般微微战栗。
凡胎肉眼容易被皮相所惑,然而天地灵物最是通明。
纵是桀骜蛊虫亦知敬畏,此刻尽数俯首,宛若朝圣。
“你家对你这么差还想回去啊,”幽晴走到颜凌萱身边,同情又好奇地看着她,“要不你求求我们国师大人,让她帮帮你。”
果实大人?
什么破名字。
颜凌萱别过头,冷笑:“我颜凌萱这辈子从不求人。”
“这么有骨气,希望你嫁到马家之后也能保持。”幽晴叹了口气。
颜凌萱脸色一黑。
路窈没说话。
她想看看,千年轮回,颜凌萱的这道灵魂是否仍会重蹈覆辙?
千年前,颜凌萱为了苗疆与七皇子萧元修立下血蛊之誓。·x!j?w/x`s.w!./c\o.m`
她助萧元修登基为帝,一旦萧元修成功称帝,就要给苗疆自治权,并保证只要大盛王朝一日安在,就有苗疆的和平一日。
萧元修确实登基了,不过只做了七天皇帝,就暴毙而亡。
当时颜凌萱的马车正行至苍梧古道,血蛊之誓反噬骤然发作。
她蜷缩在绣着并蒂莲的软垫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发肤寸寸灰飞。
颜凌萱心心念念想回到家乡,将自治的好消息带给亲族,然而还是死在了苗疆外的土地上。
自她死后,颜氏一族如风中残烛,在百姓的唾骂声中摇摇欲坠。
昔日受人敬仰的祭司,成了毒杀国师的罪人。
市井坊间,吊脚楼前,孩童们传唱着诅咒颜氏的童谣。
各大蛊毒世家嗅到血腥味,纷纷亮出獠牙。
三年间,五场惨烈的蛊斗将苗疆染成血色。
曾经郁郁葱葱的梯田,如今爬满毒虫。昔日歌声悠扬的山谷,现在回荡着中蛊者的哀嚎。
与此同时,新帝登基后,讨苗檄文传遍九州。
十万铁骑踏碎苍梧古道,将颜凌萱用性命换来的自治诏书,连同苗疆祠堂一起付之一炬。
官兵们把《蛊经》抛入火堆,泛黄的书页在火光中翻卷。
半数苗人逃往滇西的云雾深处。
留下的族人被迫穿上对襟长衫,学习汉礼,穿汉服,吊脚楼被拆毁改建官衙。
当年颜凌萱降生时,大祭司从龟甲裂纹中读出的谶语,终究一语成谶——蛊噬天地,亦被天地所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