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老不死的却可以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摇身一变,成了人人吹捧的“江神医”?
他想起了昨晚,那扇紧闭的房门,和从门缝里飘出的让他几近疯狂的红烧肉的香气。
一股混杂着嫉妒、屈辱和怨毒的火焰,在他胸膛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恨!
他恨江卫国!恨那个冷酷无情,亲手将他从云端踹入泥潭的父亲!
一个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他要报复!
他要让江卫国那个刚刚在家属院里建立起来的“神医”名声,一夜之间,彻底崩塌!
他抬起头,阴鸷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正在一台车床前埋头苦干的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带班师傅,特级车工刘海柱。
刘师傅是个脾气火爆、技术精湛的老工人,对手底下的人要求极严,尤其看不上江建军这种好吃懒做的年轻人,这两天没少训斥他。
另一个则是同组的一个青年工人,名叫马厚。
马厚人如其名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木讷。
他干活从不偷懒,但因为性格懦弱,嘴巴也笨,时常被老师傅们呼来喝去也经常成为大家善意玩笑的对象。
而江建军的复仇计划,核心就在刘师傅视若珍宝的一套工具上。
那是一套从德国进口的高精度的游标卡尺和千分尺。
在这个年代,这种级别的精密量具,比金子还珍贵,是刘师傅吃饭的家伙,也是他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他平时爱惜得不得了除了自己,绝不让第二个人碰。
江建民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他知道,中国人最信奉一句话——子不教,父之过。
只要他在工厂里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那么所有的指责,最终都会汇聚到他父亲江卫国的身上!
人们会说看啊那个所谓的“江神医”,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人品败坏到了去偷师傅的东西!
他的人品有问题,他的医术,能是真的吗?
他要用这种方式,釜底抽薪,彻底毁掉江卫国!
打定主意,江建军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时机。
机会在下午下班前到来了。
车间里一个重要的零件出了故障,刘师傅被主任叫去紧急抢修,走得匆忙,只是习惯性地将那套宝贝工具用油布包好,锁进了自己专用的工具箱里,钥匙则挂在腰间的钥匙串上。
而那个倒霉的马厚,因为中午吃坏了肚子,临时请假去了医务室。
江建民看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故障吸引的空当,他装作去角落里拿扫帚,身体巧妙地挡住了几个关键的视线角度。
他的心,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剧烈地跳动。
“咔哒。”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锁开了。
江建民心中狂喜,他迅速打开箱子,将那个沉甸甸的油布包揣进自己宽大的工装怀里,然后重新锁好箱子,将一切恢复原状。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干净利落。
他抱着那个油布包,心脏狂跳,快步走到了车间另一头,马厚的储物柜前。
马厚的柜子,用的是一把更简单的挂锁,江建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其打开。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个油布包,塞进了马厚那堆乱糟糟的衣物最底下,然后再次锁好柜子,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做完这一切江建军感觉一股扭曲的快感传遍了全身。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刘师傅发现工具丢失后暴跳如雷的场面,看到了马厚百口莫辩、被众人围攻的惨状,更看到了他父亲江卫国,在全厂职工面前,颜面扫地无地自容的模样!
江卫国!
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能耐了吗?
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他低下头,掩去嘴角那抹狰狞而得意的冷笑。
而就在他完成这一切的几分钟后,刘师傅骂骂咧咧地从办公室走了回来他一边走,一边习惯性地去摸腰间的钥匙,准备拿出他的宝贝工具,为明天的活做做准备。
当他打开工具箱,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下一秒,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响彻了整个一号车间。
“他妈的!哪个狗娘养的杂种,偷了老子的吃饭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