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盘,景年感觉自己不是在弈棋,而是在进行一场精神上的试炼。起初他还能耐着性子,后来实在受不了这蜗牛般的节奏,总觉得老头儿是在变着法儿“折磨”他。
更让景年啧啧称奇的是,玄渺真人竟能连续一周不吃不喝,全副心神沉浸在棋局推演中。
好几次景年担心这老神仙把自己饿出个好歹,取出些佳肴佳酿,玄渺却仅是象征性地沾一沾唇,仿佛餐风饮露便能果腹。
“承蒙小友关照。”
玄渺真人抬眼,看着景年虽嘴上不饶人,却依旧耐着性子等他落子,眼中笑意更深,显然对这率真又心善的年轻人极为喜爱。
景年确实在“让”他,让他可以不受时间限制地长考。每等玄渺终于慎重落下一子,景年便慢悠悠叹息着,几乎不假思索地跟着落下自己的回应。
这要是在漂泊者那儿,规则铁律如山,哪容他这般“倚老卖老”?
漂泊者下棋,可是分秒必争,落子无悔的。
“嘿嘿,老头儿,要不我再送你份大礼?”
景年眼珠一转,咧嘴一笑,抛出了酝酿已久的提议,
“您也不想自己那身通天彻地的功法秘诀,将来断了传承吧?”
玄渺真人捻须的手一顿,眼中精光闪烁:
“莫非,小友是看上了我那《玄渺真诀》?”
他好奇地打量着景年。
景年却连连摆手,双手搓着,嘿嘿笑道:
“功法嘛,您老自己留着。我是问您,要徒弟不要?”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只要您开金口,明年我就给你送来。”
玄渺真人心神猛地一动。寿元将尽,传承衣钵确是他心头大事。若能将一身所学托付给可靠之人,此生便也无憾了。
他捋须大笑,乐呵呵地点头:
“那你便送来吧。”
“好,君子一言啊!”
景年脸上笑开了花,心中盘算,有玄渺真人这位严师在,长离那跳脱得没边的性子,总算能掰正了。
就在一老一少聊得眉飞色舞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道刺目的白光,自景年体内爆发,顷刻便将他整个人吞噬。
玄渺真人脸上的笑容凝固,看着景年消失的地方,先是一愣,旋即捋须轻叹,摇头失笑:
“真是个……奇特的小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