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工房角落特意为他设置的高背紫檀木太师椅上,距离那台新矗立起来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蒸馏釜足有五六丈远。
他脸上的纱布己拆掉大半,只留下颧骨处一块丑陋的暗红痂皮,像一只恶心的毒虫趴在那里。
左臂还缠着纱布,行动不便,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蜡黄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光,一双眼睛如同饥饿的秃鹫,死死盯着工房中央。
这一次,护卫的数量增加了三倍有余,个个如临大敌,手持包铁木盾,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周文辅牢牢护在中心。
赵先生则像一条忠诚又狡黠的鬣狗,紧挨着周文辅,随时准备为主子挡下任何可能的“意外”。
新打造的蒸馏釜,外形与图纸上姜家的几乎一模一样。
巨大的黄铜釜身,盘绕如蛇的紫铜冷凝管,接口处同样填塞着灰白色的特制胶泥,盘压着浸透桐油的麻绳。
唯一不同的,是釜顶几个关键位置,多出了几个不起眼的、带细孔的黄铜小塞——那是赵先生根据护卫模糊回忆和捡到的残骸,“琢磨”出来的“泄压命门”。
“点火!”周文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不可耐。
粗壮的松木被投入灶膛,火舌猛地蹿起,贪婪地舔舐着铜釜底部。
风箱呼哧呼哧地鼓动,火焰由红转黄,再由黄转炽白,发出低沉的咆哮。
铜釜内壁很快传来沉闷的“咕嘟”声,那是酒液开始受热沸腾。
冷凝水的阀门被小心翼翼地拧开,冰凉的井水注入螺旋管道,发出细微的“汩汩”声。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紧张中一分一秒流逝。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冷凝管末端那个光洁的黄铜出酒口。
周文辅更是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前倾,左臂都忘了疼痛。
他仿佛己经看到清澈如泉的酒液奔涌而出,化为漫天飞舞的银票,看到姜岁寒那张可恨的脸在绝望中扭曲。
“嗤——噗!”
一声轻微却极其刺耳的漏气声,猛地从釜体与精馏塔节连接处的一个接口响起!
一股细细的、带着浓烈酒味的白色蒸汽,如同毒蛇吐信,猛地喷射出来!
虽然很快被胶泥和麻绳堵住,只留下一小片湿润的痕迹和刺鼻的气味,却让整个工房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限!
护卫们手中的盾牌下意识地往前顶了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赵先生更是吓得脖子一缩,差点躲到椅子后面去。
周文辅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放在扶手上的右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
他死死盯着那个漏气的接口,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扑上去把那地方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