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心下一疑,趋前几步,轻声唤道:“侍卫大哥?侍卫大哥?”
那人纹丝不动。狐恋蚊血 首发魏嬿婉蹙眉细观,心头猛地一沉!只见那侍卫露出的半张脸上,赫然布满了红肿流脓的恶疮,有的已然溃烂,与他灰败的面色交织一处,狰狞可怖!
“不好!”一股寒气瞬间自脚底窜上顶门。魏嬿婉再顾不得规矩体统,亦顾不上惧怕那恶疮,猛地伸手狠力一推那沉重的宫门!
“吱呀——”一声刺耳锐响。
她闪身急入,春婵、澜翠亦慌忙跟上。
院内积雪更深,一片死寂。就在那覆雪的庭院中央,高曦月穿着一身绣着折枝玉兰的鹅黄旗装,料子是上好的苏缎,依稀还是少女时的装扮。她就那般孤伶伶地立于漫天风雪之中,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折。
被风雪冻得瑟瑟发抖的孔雀,蜷缩在假山石的罅隙里,昔日华美的尾羽拖曳在雪地上,黯然无光。庭院悬着的那一树巨大的风铃,在呜咽的寒风中偶发出几声零碎喑哑的叮咚,更添凄怆。
高曦月微微仰首,苍白的手伸向虚空,似欲接住那飘落的六出琼英。恰在此时,感应到门口的动静,艰难地转过身来。
那张脸,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白得近乎透明,如同上好的薄胎甜白瓷,脆弱得一触即碎。她望向魏嬿婉,唇瓣翕动了几下,口型依稀在道——“你……来了……”
然而,微弱的声息尚未及发出,她眼中最后一点微光骤然熄灭,身体便如同被抽尽了所有生机的玉山,软软地向后倒去!
“曦月——!” 魏嬿婉魂飞魄散,拔足狂奔,深一脚浅一脚踏着厚厚积雪,不顾一切地向庭院中央那倒下的身影扑去。
“樱禾!别过来!”
茉心如疯了一般从殿内冲出,抢先一步扑倒在雪地里,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死死抱住了昏死过去的高曦月。
她抬起头,泪流满面,脸上也赫然带着与那门卫相似的红肿痕迹,对着几步之遥、惊骇欲绝的魏嬿婉厉声哭喊:“主儿……主儿的疥疮……愈发严重……太医院……无人肯来医治……早已……早已肌肤溃烂……流脓不止……这……这是恶症……是会过人的啊!” 她看着魏嬿婉煞白的脸,眼中满是哀求与决绝,“你走……你快走吧!这咸福宫……是活死人墓了……你别再来了!永远别再来了——!”
魏嬿婉神思恍惚,只觉足下绵软,绣履踏在宫砖上亦无声息,恰似魂灵儿飘在半空,竟不知身在何处。强打精神入了长春宫正殿,满殿妃嫔早已依序侍立,依旧是钗环耀目,脂粉生香,罗绮如云,环佩轻响。
魏嬿婉低眉敛衽,依礼拜见,方寻了自个儿的位次悄悄站定,忽闻殿外一阵杂沓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甚是仓皇。
未及通传,殿门帘栊“哗啦”一声猛地掀起,一个小太监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跌扑进来,身形踉跄,站立不稳。他头上的帽子歪斜欲坠,气息不继,浑身筛糠般抖着,甫一进殿便跪倒在金砖地上,额头磕得砰砰作响,
“不……不好了!娘娘……祸事了!”
琅嬅凤眸微睇,眉尖轻轻一蹙,沉声道:“何事惊慌?细细禀来!”
小太监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嚎:“咸福宫!是咸福宫!……贵妃……贵妃娘娘……她……她……薨了!”
雪势愈发大了,压得庭前几竿翠竹弯了腰,簌簌作响。
魏嬿婉独坐暖阁窗下,怔怔望着庭中琼瑶乱舞,玉屑纷飞。心中百转千回,如这乱雪一般无有头绪,终是忍不住推开一线雕花朱漆窗棂,探出纤纤素手去接那漫天寒英。几点冰凉玉蕊落在掌心,转瞬便化作几点寒水,沁入肌理,倒似滴在心上一般。
她痴望掌中水痕,忽地幽幽一叹,声音轻得如同雪落:“春婵,你说……贵妃娘娘最后那一眼,她瞧见了我,是想说什么呢?” 她顿了顿,眼中浮起一层迷蒙水雾,“可是要问我……那支《月儿高》琵琶曲儿,可还弹得纯熟?指法可曾荒疏了?”
春婵心头猛地一揪,贵妃新丧,这话如何敢接?又见主子神色凄惶,只得强压着不安,低声宽慰:“主儿万勿多思伤神,贵妃娘娘在天有灵,必是盼着您康健平安的。”
魏嬿婉恍若未闻,目光仍胶着在窗外愈演愈烈的风雪上。片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