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梅香混着雪气,丝丝缕缕萦绕。
“公公的手……”魏嬿婉声调放得极柔,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谑,眼波流转,落在他冻僵的手上,“怎地,你那相知契厚的……不曾再悄悄塞个热腾腾的汤婆子与你暖着?”
“嗳哟……我的主儿……您这话折煞奴才了。”一股热浪瞬间涌上进忠耳根,幸得夹道昏暗难辨。他喉头微动,垂下眼帘避过那灼灼目光,声音微涩:“这等干碍宫禁的勾当,岂能常为?一回两回是情分,次数多了……莫说奴才,便是多少个‘相知’的脑袋,怕也不够砍的。只是这‘契厚’么……奴才委实不知俩男子有何契厚可言!”
魏嬿婉闻言,将掌中那精巧的珐琅彩小手炉略略抬起,炉身温热,透出暖意。“喏,我这手炉倒是暖和,”她声线轻软,带着一丝惋惜,“只可惜,里头烧的是红罗炭,规制森严,实不便借与公公取暖。”
话锋一转,眼波又在进忠僵冷的手上溜了一遭:“罢了,天寒地冻,你当差不易。且再候两日罢……”她微拖长调子,似诺非诺,“我叫春婵与你送些东西去。”
进忠猛地抬头,旋即深揖及地:“奴才先行叩谢主儿恩典!主儿体恤,奴才铭感五内。”
“走罢。”
春婵忙上前搀扶。主仆二人重入风雪宫道,身影渐没于茫茫雪幕。
进忠立于原地,望着那抹水碧色消逝,下意识搓了搓依旧冰凉的双手,仿佛犹能触到方才腕间那一瞬即逝的温软,以及那缕冷梅幽香。他深吸一口夹道中凛冽寒气,复又挺直腰背,恢复了御前太监应有的恭谨肃穆,如磐石般守定咸福宫角门暗影,恍若方才那短暂隐秘的交集,不过雪泥鸿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