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处置便是。命内务府……酌情添置。”
琅嬅心中稍定:“是,臣妾明日即吩咐下去。皇上仁厚。”
消息不胫而走。皇后为咸福宫求得恩典,内务府不敢怠慢,虽未张扬,然次日,咸福宫紧闭的宫门内,确然送入一批新炭厚被,甚而悄请了一位略通医理的婆子入内探视。
这微小的松动,亦落在了魏嬿婉眼里。
灯火荧然。魏嬿婉卸却钗环,坐于妆台前,由春婵梳理青丝。她凝望铜镜中青春娇艳的容颜,听着澜翠低声禀报咸福宫事,眸光闪烁不定。
“主儿,您打听咸福宫做什么?那位贵妃娘娘,听说病得厉害,脾气也不好,早就不见人了。咱们跟她……也没什么往来啊?” 春婵边梳头,边不解问道。
魏嬿婉目光自镜中移开,投向窗外浓墨般的夜色,眼神悠远:“那还是我在启祥宫当差时的旧事了……倒与贵妃娘娘有些渊源。”
“如今天已黑透,你去找一身不打眼的宫女衣裳来,替我梳个宫人发髻。我们……悄悄去一趟。”
春婵依言,速取来一套半旧的靛蓝宫装,手脚麻利地将魏嬿婉满头青丝绾成一个最寻常的圆髻,以蓝布条束紧。
装扮停当,魏嬿婉行至镜前。镜中映出一张清丽却显生疏的脸庞,褪去了常在那份矜贵,唯余宫女的素朴与谨慎。
“如此……倒似‘樱禾’,却反显欲盖弥彰,不够坦荡…”她喃喃自语,眉尖微蹙,倏然转身,对春婵道:“春婵,替我换回来!换我常在那套藕荷色绣折枝梅的!梳平素的发髻!”
春婵一愣:“主儿?这……”
“换!”魏嬿婉语意决然,“贵妃娘娘见了,当不至怪罪。只会……替我欢喜,也……替我忧心。若我这般乔装,只怕要寒了她的心肠。”
重新穿戴齐整,梳好发髻,簪上素雅珠花。镜中的魏嬿婉,复现嫔妃的体面与光彩。她深吸一气:“走罢。”
主仆二人提一盏小小羊角风灯,悄无声息出了永寿宫后门,没入沉沉夜色。寒风凛冽,吹得衣袂翻飞。她们避过巡卫与主道,专拣僻静小径,朝着咸福宫方向行去。
咸福宫孤零零矗立夜色中,宫墙斑驳,门庭萧索,唯门口两盏气死风灯,在朔风中摇曳着昏黄微光,更添几分凄凉。
就在魏嬿婉拉着春婵,欲从侧边靠近宫门时,春婵眼尖,猛地扯住她衣袖,声如蚊蚋,语带惊疑:“主儿!您瞧那边!”
魏嬿婉顺着春婵所指望去,只见那坍颓半壁的影壁墙阴影里,悄无声息立着一条纤细人影。分明是个女子,似在……望风?
“是翊坤宫的惢心!”魏嬿婉心头猛地一沉。
“主儿……那咱们……还过去么?”
魏嬿婉紧咬下唇,眸中掠过一丝不甘。娴妃心思深沉,手段莫测,夤夜至此,绝非寻常探病。自己此刻若贸然现身,撞破隐秘,后果不堪设想。
“走!回去!”
她最后深深凝望了一眼咸福宫紧闭的宫门,旋即紧攥春婵手腕,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魅影,沿着来路疾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