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为着算计争宠,满心满眼只围着那一个人打转,整日净琢磨着如何献媚固宠,说些言不由衷的体面话儿,真是好生没意思!”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魏嬿婉脸上,那欣赏之意几乎要溢出来,“可今日见了妹妹这一笔字,更见了妹妹心中藏着的这句诗——‘我这才明白,妹妹心中自有丘壑,藏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鸿鹄!你今日来此,必不会是为皇上!倒是我先前,小瞧了妹妹,怠慢了妹妹!”
恰在此时,荷惜捧着新沏的香茗进来。雪顶含翠的清香顿时在满室书墨气息中弥漫开来,清冽悠远,沁人心脾。
意欢这一番披肝沥胆、毫无保留的知心话,宛如一股清泉,涤荡了魏嬿婉心头惯常的谨慎。她轻轻反手,握住了意欢方才拍在她手背上的手,“姐姐待我以诚,肺腑之言,句句如金玉掷地。妹妹若再藏着掖着,倒显得小家子气,辜负了姐姐这片真心了。”
魏嬿婉说着,示意侍立一旁的春婵将那只剔红雕漆攒盒捧到近前的小几上。亲自揭开盒盖,那几样清雅别致的糕点再次映入眼帘。
“姐姐有所不知。妹妹位份低微,不过是个常在。内务府循例分派下来的书册,翻来覆去,不过是那几本《女诫》、《女训》、《内则》,再不然就是些劝人安分守己、歌功颂德的陈词滥调。那些书,我是真真给翻毛了边儿,卷了角儿,每一页都快能背下来了。可那上面的话,句句如绳索枷锁,捆着人的手脚,锁着人的心窍,没一句我爱听!”
“可妹妹知道姐姐不同!姐姐出身叶赫那拉氏,世代簪缨,诗礼传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姐姐自小耳濡目染,家中定然藏有万卷诗书,经史子集,奇闻轶事,乃至那些……闺阁之中难得一见的、真正开阔眼界的‘异书’!那才是妹妹梦寐以求的宝贝啊!”
“妹妹今日巴巴儿地叫人做了这几样东西,厚着脸皮前来叨扰,便是想着,若能得姐姐允准,让我能借阅一二,哪怕只是在这书斋角落里静静翻看片刻,沾染些姐姐这屋里的翰墨清气也好!”
她一口气说完,仿佛卸下了心头的重担,微微喘息着,脸颊因激动而泛起薄红,握着意欢的手却更紧了些。
意欢静静地听着,从最初的惊讶,到理解,再到深深的动容。她看着魏嬿婉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对书籍的纯粹渴望,看着她因激动而微红的脸颊,听着她话语中对那些束缚思想的‘女训’毫不掩饰的厌倦……这一切,都像一面镜子。
“原来如此…”她喃喃道,眸中漾开一片温柔的涟漪,“傻妹妹!这有何难?我当是什么大事!这里虽不敢称汗牛充栋,但凡有的,只要妹妹想看,随时可取!不必拘礼!什么‘叨扰’、‘沾光’,这话休要再提!能在这深宫之中,遇见一个真正懂书、爱书的知己,是我的福分才是!”
意欢起身,走向那倚墙而立的紫檀书架,“来,妹妹,你且看看,这上面可有你中意的?”
魏嬿婉满目虔诚与好奇,掠过那些或古朴或簇新的书脊。指尖在一排排书册上轻轻滑过,最终,停在了一本蓝布封面、略显古旧的书上。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抽出,捧在手中,轻声念道:“《……山海经广注》?”
念罢,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探询,望向身旁含笑的意欢:“姐姐,这书,莫不是记载那些海外仙山、奇珍异兽、精怪神人的?”
意欢点头道:“正是!此书虽托古人之名,然广采博收,图文并茂,所述山川地理、风物异闻,虽多属想象,却自有一番磅礴奇幻之气,开人眼界。妹妹好眼力,一挑就挑中了这本‘异书’。”
“呀!”魏嬿婉闻言,爱不释手地轻轻摩挲起书页边缘,声音里充满了发现新天地的兴奋,“这个有意思!比那些‘妇言妇德’有趣百倍!”
“有无仙山异兽,且待考据。然书中气象,确能令人神游八荒。妹妹既喜欢,那便好极了。今日,我们便一同读它如何?若有不解之处,只管问我。”意欢说着,已引着魏嬿婉走向那张宽阔的书案。
两人并肩在案前坐下。意欢正欲翻开书页,忽然想起什么,侧首问道:“对了,只顾着说话,倒忘了问妹妹。妹妹是几几年生辰?”
魏嬿婉正全神贯注于手中的书卷,闻言微怔,随即答道:“嫔妾是雍正五年生的,算来是丁未年。”
意欢听了,眼中掠过一丝惊讶,轻声道:“巧了。我是雍正六年,戊申年所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