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地先给你送去?人参鹿茸、苏杭绸缎、上好的徽墨端砚,哪一样短过你的?”
进忠眼帘微垂,声音更闷了些,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这可不一样。>^!卡?£卡?小@说+¤#网; a免/费?|阅?]读?.以前那是独一份儿的恩典,可如今……”他飞快地抬眼瞥了她一下,又迅速垂下,“奴才怕主儿贵人事忙,往后眼里就只看得见新人笑,再顾不上听奴才这点旧人哭了。”
“哎哟!”魏嬿婉放下象牙梳,转过身来,正对着他,脸上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指尖虚点着他,“你这醋吃的,可真是没边儿了!秦立算哪门子的‘新人’?他不过是个内务府当差的奴才,管着份内之事,我赏他,那是按着宫里的规矩,也是为着永寿宫往后行事方便些。这也能跟你比?”她语气嗔怪又纵容,“你呀,说出这话来,也不怕臊得慌?堂堂御前得用的进忠公公,跟个内务府总管吃起味来,也太自降身份些!”
进忠被她这般直白地点破心思,又听她将自己与秦立区分得如此泾渭分明,心头那点郁气顿时消了大半,但面上却愈发做出那副可怜样子,往前又蹭了半步:“主儿教训的是。可奴才就是没出息,谁让奴才一颗心全系在主儿身上呢?旁人分走主儿一星半点的目光,奴才这心里就跟油煎似的。这点子微末的‘宠’,奴才自也是要争的,不敢懈怠。”
“既如此,那你说说看,想要我赏你点什么恩典?” 这话出口,魏嬿婉便有些后悔。
实在是有些过了。
深宫大内,向来只有主子按心意赏赐,哪有奴才开口讨要、甚至挑拣的道理?更何况,他们之间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彼此早已心照不宣。
然则,进忠并未趁机索要什么贵重许诺或逾矩之物。他的目光缓缓移开,落在了梳妆台上那柄她方才用过的象牙梳上。那梳子温润细腻,梳齿间还缠绕着几根她乌黑的发丝。
“奴才斗胆,想替主儿梳一回头。”
魏嬿婉一怔,旋即“噗嗤”笑了:“我当是索要何等金玉奇珍,原不过一把梳子,一个脑袋,也值得你这般巴巴儿地求一回恩典?”
她眸光深深瞥了进忠一眼,倏然转身,只将如云青丝并一段纤秀玉颈留予他。
“梳罢。”
进忠屏息,将她鬓畔那支赤金点翠步摇、数枚玲珑珠花,一一卸下,轻置妆台。珠玉相触,迸出数点清响。乌发似墨瀑,霎时倾泻肩背,缎光流转。
他执起象牙梳,动作极轻,自她顶心始,循那墨色长河,缓缓而下。梳齿滑过青丝,簌簌低吟,恍若情语呢喃。起初动作尚带生疏,透着久未触及的生涩,然须臾间,仿佛唤醒尘封记忆,渐次行云流水,专注异常。指腹偶不经意拂过她耳后敏感处,便惹起一阵细微酥麻。
不多时,一个迥异于宫中繁复华髻的样式于他掌中成形。发髻松松挽在脑后,仅以一支素银簪绾定,几缕碎发垂落颈侧,平添几分温婉,乃至乡野清气。
魏嬿婉揽镜自照,镜中容颜既熟稔又生疏,令她微怔。纤指轻抚素髻,忽而莞尔:“呵……这一梳,倒把我又梳回‘樱儿’去了。”
进忠的手在她发髻上蓦然顿住,“奴才只会梳这一种样式。只在入宫前……儿时,为病中的母亲梳过几回。这般发髻,怕在宫外乡野,也早不时兴了。粗陋得很,污了主儿的眼。”
魏嬿婉目光悠悠,半晌,轻声问道:“进忠,你进宫前……可曾想过往后要做个什么样的人?”
闻此问,进忠身躯几不可察地一僵,垂首愈低:“回主儿的话,奴才这等微末之人,命如草芥,朝不保夕。彼时饥肠辘辘,满心只盘算着下一顿糙米糊糊能在哪处破庙残羹里寻得,哪里还敢生出什么‘往后’的痴念?能囫囵个儿喘着气儿捱过一日,便算是老天开眼了。”
魏嬿婉定定凝视他低垂的眉眼:“既从前无暇想,如今倒不妨想想。世事如棋,乾坤难料,焉知今日心头一念,他朝不成真章?”
进忠缓缓摇头,喉头微动,声愈低沉恭顺:“奴才谢主儿开解。只是……奴才的路,自净身那刻起,便如这宫墙夹道,笔直狭窄,一眼见底。纵使拼尽气力,攀至绝顶,也不过是御前总管一职。侍奉丹陛之下,仰窥天颜,便是奴才毕生最大的造化。”
“糊涂!” 魏嬿婉声音不高,却倏然坐直,美眸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