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已是大燕朝堂最顶端的一小撮人,想要占据其中一席难度极大,机遇、能力、背景、人脉几乎缺一不可,最重要是赢得天子的赏识。
为了帮薛明纶铺平道路,宁珩之这些年费心不少,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故此,宁珩之坦然道:“陛下,沉侍郎此番并非出于权争,而是一心为了江山社稷,所以臣对薛明纶是恨其不争,更不会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偏袒他。”
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在天子面前不必刻意掩饰他和薛明纶的关系。
天子微微颔首。
他放下茶盏,淡淡道:“朕想过再给薛明纶一次机会,但是沉望将工部掀个底朝天,朕总不能装作看不见。薛明纶称得上干吏,就是性子软了些,对下属管得不严,希望他能吸取这次的教训。”
“陛下仁德,相信薛明纶定能洗心革面。”
宁珩之心中一动,知道天子这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言语间留下几分馀地,没有彻底堵死薛明纶东山再起的希望。
可他依旧不敢放松。
虽说方才天子似乎表现出对沉望的些许不满,然而宁珩之回想整件事的始末,他心里有两个问题始终找不到答案。
其一顾衡跳出来检举薛明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其二便是这个针对薛明纶的局,是否天子和沉望联手布置?
基于这些考虑,他才会在天子面前帮沉望说话,因为他怀疑天子此刻仍旧是在试探自己。
时至今日,宁珩之不敢把天子看成三十年前那位英姿勃发的亲王,将近二十年的至尊生涯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
天子望着内阁首辅古井不波的面庞,话锋一转道:“元辅,如今工部尚书出现空缺,你属意何人接替薛明纶?”
这又是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不过难不倒宦海沉浮数十年、如今走到人臣之极的宁珩之。
他稍稍思忖,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陛下,臣举荐礼部左侍郎沉望。”
天子微微一怔。
宁珩之有条不紊地说道:“陛下容禀,当下工部荆棘丛生,又面临各司郎官大换血的境地,亟需一位手腕强硬高明的主官坐镇。沉侍郎学识渊博能力卓着,他作为查案钦差对工部的问题了如指掌,而且他拥有足够的名望能够震慑宵小,臣实在想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这些理由确实很充分,但是对沉望而言,升任工部尚书不是一个好选择。
礼部左侍郎是正三品,工部尚书是正二品,沉望此番貌似是升官,问题在于从大燕百馀年的历史来看,工部尚书入阁的概率极低。
沉望原本的升迁路线清淅明确,从翰林学士到礼部侍郎,下一步便可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中转然后直接入阁,这是标准的清贵之路。
如今他若是迁任工部尚书,等于被生生斩断入阁的希望,就算他将来能卷土重来,以礼部为跳板入阁,终究要延误很长一段时间。
内阁重臣的排序历来是以入阁时间先后来定,晚一步就有可能被旁人压一辈子。
君不见次辅欧阳晦明明年长,却始终无法越到宁珩之的前面,就是因为当年他比宁珩之入阁晚。
天子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不由得陷入迟疑。
宁珩之见状继续说道:“陛下,沉侍郎乃忠贞之士,否则他不会对工部的问题一查到底,如想来他更不会抗拒履任工部。相信在他的打理下,工部沉疴必能一扫而空,各司官员不说清如许,至少不会出现过去几年肆无忌惮的状况。”
他此举用意有三,其一是让沉望去收拾薛明纶留下的烂摊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工部的运转陷入停滞。
其二是试探天子的圣心,徜若这件事是天子和沉望联手谋划,那他肯定不会让沉望的仕途出现太大的波折,这样一来宁珩之也要及时调整自己的策略。
其三便是针对沉望做一次小小的反击。
沉望让薛明纶灰头土脸仕途尽毁,宁珩之如果没有任何反应,那他以后如何统御下面的官员?
这一抹戾气必须表露出来,否则天子心里迟早生疑,他不能让天子觉得自己在扮演圣人。
经过长久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