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两人存在一些矛盾和分歧,但在如今大燕的官场上,座师和弟子是十分牢固的关系,只要薛淮一天没有背弃师门投靠其他势力,沉望就不能将他逐出门墙。
“目前必须得依附在沉望羽翼之下,才能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
薛淮轻声自语,随即回忆沉望的生平履历。
这位清流领袖时年四十二岁,出身贫寒,为官之路清贵且平顺。
他是先帝朝景云二十七年殿试状元,在翰林院从修撰一路升到掌院学士,然后直接升任礼部左侍郎,传言他下一步就会升任礼部尚书同时入阁。
朝中清流一党以他为首,宁珩之和欧阳晦对他颇为尊重。
结合记忆中那一幕幕鲜活的场景,薛淮很快意识到这位座师绝非崇尚清谈的理想主义者,他更象是那个躲在后面的黄雀,静静地看着首辅和次辅之争。
这种人物肯定眼界极高,想要重新取得他的认可不容易。
不过薛淮心里没有失落的情绪,因为眼下他并不需要沉望的绝对认可,只要改善师徒之间冰冷的关系,紧要时刻能够得到对方的照拂就行。
对此他还算有些把握,因为沉望养望二十馀年,最大的凭仗就是清名二字,他总不能将忠贞报国的弟子拒之门外弃如敝履。
便在这时,薛淮脑海中忽然浮现云安公主姜璃的身影,以及她最后的提醒。
他失足落水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薛淮冥思苦想,他只记得当日在翰林院当值,忽地径直离开,然后一路失魂落魄地在城内乱逛,最后在九曲河畔失足落水。
不对
薛淮猛地一激灵,难道是有人想害他性命?
那日在翰林院肯定发生了一些变故,直接导致原主承受不住打击,甚至选择在潜意识里封存那段痛苦的记忆。
薛淮摇了摇头,起身将桌上的纸张收起,然后放进火盆内烧为灰烬。
便在这时,丫鬟墨韵着急忙慌地走进来,紧张道:“少爷,翰林院的刘学士来了,他说要立刻见你。”
薛淮冷静地看着火盆内的灰烬,点头道:“我知道了,前厅待客。”
片刻过后,薛淮迈着平稳的步伐来到前厅,一眼便瞧见神色严肃的侍读学士刘怀德,此人和沉望有同乡之谊,在翰林院中算是为数不多愿意关照薛淮的人。
“见过刘学士。”
薛淮上前见礼。
刘怀德却双眼直视薛淮,神情复杂地说道:“景澈,你糊涂啊!”
薛淮微怔道:“学士何出此言?”
刘怀德直截了当地说道:“我问你,这几个月你是否在协助陈泉编撰《太和河工考》?”
薛淮点头道:“是。”
刘怀德又问道:“那你这几天为何无故告假?”
这会薛淮已经意识到来者不善,便诚恳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学士明言。”
刘怀德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不禁叹了一声,摇头道:“今日上午林掌院派人查问《太和河工考》的编撰进度,陈泉发现其中一卷竟消失不见,连带着原始卷宗也都不在。经过众人仔细核对,丢失的那卷记载着令尊当年主持修建的扬州堤坝工程细节始末!”
薛淮眉头微皱,试探道:“这与下官有何关系?”
刘怀德沉声道:“陈泉禀报林掌院,那一卷以及相关卷宗都是由你负责整理与保管,如今丢失算是谁的责任?偏偏又有一名院中杂役说,那日你急匆匆离开翰林院,怀中抱着一个包袱。虽说没人能确定你那包袱里就是丢失的卷宗,但你如今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薛淮清楚这确实是个麻烦,问题在于他并没有将那些卷宗带出翰林院,而且退一万步说他为何要这样做?
刘怀德知道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问道:“卷宗现在何处?”
薛淮认真地说道:“学士,此事非下官所为,下官亦不知卷宗的下落,更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没有理由?”
刘怀德紧紧盯着薛淮的双眼,神情愈发肃穆:“你可知道林掌院为何会突然关注这项进度?盖因今日早朝工部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