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纸条绵绵软软的,满是皱痕,像是被揉搓捏扁后又展开的。+s·o_u.k/a?n¢s/h~u¨.?c+o!m?
她就着灯火将上头的字看清,又开始哭。
“你还拦柳蕴然给我写的信,你好不要脸。”
“谁知道他给你传信有没有写什么机密,我拦下不是很正常。”
“那你看过没有问题了就不能让塞回去继续送到我手里吗?”
陆喻文又嗤笑了一声:“我看起来这样好心?”
慕芸懒得与他争吵。
陆喻文此刻浑身都疼得有些发抖,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强忍着腹中灼烧的痛苦,他就这样靠着桌子,看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看柳蕴然的那些字条。
她看完了字条,忽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来:“你这毒酒到底什么时候发……作……”
慕芸的话忽然顿住。
陆喻文此刻满头是汗,面色青白,终没忍住吐出口血来,整个人栽倒下去,吓得慕芸下意识地起身扶向他。
他已经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却还是勉力笑了笑,回答了慕芸的问题:“现在。?k,s·w·x*s_./o?r.g^”
慕芸此刻是真的有些慌乱,她先前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都没这样的慌乱。
陆喻文血吐得停不下来,她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抓,只能揪着他宽大的袖袍:“你、你不是说…要我陪你……”
陆喻文看着她笑了笑:“你心不诚,我不稀罕…”
慕芸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陆喻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给他赔命。
“慕芸。”陆喻文喊她,“你别哭了,我托你一事。”
慕芸连忙止了声:“你说。”
“劳你…照顾好阿寅…别让他拿性命陪我……我……”他已经没什么说话的力气了,他浑身疼得近乎失去知觉,却还是勉力将这句话说完。
他倒在地上,满身鲜血,一片狼藉,说罢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他说:“……我不值得。”
室内彻底安静下来,陆喻文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没有痛苦的抽搐颤抖。
慕芸也跟着静了一会,她仰头看向一旁的烛火,眼泪控不住地流下来。/小·说*C-M-S^ .最.薪¨璋.結?埂?辛?筷+
外头隐约想起慌乱的人声,她忽然想到什么,胡乱擦了眼泪,跌撞起身往外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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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众人惊叫奔走,外头隐约响起兵戈之声,应是祁王领兵入府了。
但她根本顾不上这样,她略转头看了看,漆黑夜色下,西边隐约闪出光亮,灰黑的浓烟飘摇而上。
她急忙往那处奔去,几次险些跌倒都不曾停歇。
“阿寅!出来!”她一边跑一边喊,房中浓烟滚滚而出,火光多在房中,应是刚烧起来不久,还未能将此地彻底吞没。
她刚到门外,就被翻滚而出的浓烟呛得喉中一窒,激得眼睛发红,泪流不止。她只能拿手捂住口鼻,低下身来,努力拿空出的手挥开烟雾,才勉强看清屋内的情形。
屋中火是从后头烧起来的,如今已经烧了将近快一半。
张寅就在中间,听见她的声音,略有些错愕的向她望来。
慕芸冲他大喊:“你给我出来!”
张寅未曾应他,只是稍静了一刻后,缓缓立直了身,抬起手来,跪伏在地,同她恭敬而认真的行了一个大礼。
慕芸才没心情受他的礼:“你若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张寅很明显的顿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未动,只是冲慕芸喊道:“请郡主保全自身。”
他身后的火舌疯狂舔舐而来,慕芸不欲再同他浪费时间,起身便要冲进去。
“阿芸!”她身形一振,手臂忽然被一只手扯住。
她红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过头去。
柳蕴然抓着她往后扯了一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来。”
慕芸一颗惊惶的心便忽然安定下来了,她站在那里点了点头,仍有些发懵。
柳蕴然见她安静下来,转身踏入室内。
里头的烟反没有外头的多,他一眼便瞧见站在火中的张寅。
张寅是绝对没有想要牵连别人的意思的,他此刻看见有人进来,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柳蕴然看了看他站的位置,好在火烧得不就,梁柱尚能支撑一会,他在的地方还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