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泪控诉,就是一把烧红的、带着倒刺的钢刀,狠狠地捅进了这道裂口,并用-力地搅动着!
忘恩负义!
薄情寡义!
侵吞亡友抚恤金!
勾结劣绅,强占家宅!
每一条罪状,都象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叶凡的脸上,也抽在那些曾经吹捧他的王启年、吴子敬等人脸上!
“轰!”
整个百家营,彻底炸了!
但,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骚动和打砸。
这些挣扎在生死在线的流民,早已被苦难磨平了棱角,对官威有着发自骨子里的恐惧。他们不敢冲击官兵,更不敢对一个朝廷命官动手。
然而,沉默,有时候比呐喊更具力量。
鄙夷,有时候比拳头更伤人心。
前一刻还对他山呼万岁的流民们,此刻,全都用一种怪异的、混杂着失望、鄙夷和一丝丝嘲弄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脱光了衣服在台上唱戏的小丑。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排在粥棚最前面,刚刚还对叶凡感恩戴德的那个老者。
他颤颤巍巍地端着手中那碗滚烫的米粥。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蹒跚着离开了。
而人群中,一些胆子稍大的,开始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窃窃私语,但那声音,却又不大不小,恰好能传到叶凡的耳朵里。
“啧啧,这位叶大人,可真是‘重情重义’啊,连死去朋友的抚恤金,都不放过。”
“可不是嘛!还‘云泥之别’呢,写得一手好文章啊!难怪能当上翰林院的大人!”
“唉,早知道是这种人发的粥,我还不如多饿一天呢!吃了怕脏了我的肚子!”
“小声点!人家可是‘青天大老爷’,当心把你抓进大牢!”
这些话,一句句,一声声,比任何石子、任何烂菜叶,都更让叶凡感到痛苦!
他感觉自己被剥光了衣服,被钉在耻辱柱上,任由这些他曾经想要“拯救”的蝼蚁,肆意地嘲笑和凌辱。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身体摇摇欲坠。
“保护大人!快!保护大人回府!”
王启年被这诡异而压抑的气氛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再待下去,叶凡的“官声”就真的要彻底烂在这里了!
他和其他官兵,拼命地组成人墙,护着早已面无人色、魂不附体的叶凡,在一片意味深长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狼狈地挤出人群,仓皇逃窜。
山坡之上。
沉渊悠闲地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酒。
他看着那被万民无声唾弃,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叶凡的“民心”,这柄他最引以为傲的武器,在这一刻,已经被彻底摧毁。
而且,是被他自己,亲手摧毁的。
“公子,我们的人,要不要去‘保护’一下周家母子和那位柳姑娘?”沉七低声问道。
“当然。”沉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派人,以我沉府的名义,将他们三人,风风光光地接入城中最好的客栈,好生招待。并放出话去,就说我沉渊,最敬重有情有义之人,他们的冤屈,我沉家,管定了!”
沉七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公子的用意。
这不仅仅是保护,这更是在向全天下宣告:
看,你们唾弃的“奸臣之子”,在保护真正的忠义之士。
而你们追捧的“道德楷模”,却是个卑劣无耻的小人。
黑与白,在这一刻,被沉渊用最巧妙的方式,进行了完美的颠倒!
“走吧。”沉渊转身,向山下走去。
“好戏,才刚刚演到一半。”
“接下来,该轮到朝堂上那些看戏的老狐狸们,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