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静安:“这是你写的吧。”
静安点点头:“我写的没毛病吧?”
葛涛连声说:“挺好,挺好,没毛病,比我们会计算得都好。”。
葛涛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到静安的面前,一脸笑容。
“这几次去你们厂子,总想跟你聊两句,可李宏伟你也知道,他不让我跟你聊天,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关心关心你——”
葛涛说话,此时,透着一股流里流气。
静安哦了一声,没说话,笔直地坐着,两只眼睛默默地注视着面前的水杯,心里想,看你打算绕到什么时候,才能算工钱。
葛涛说:“你闺女咋样了?挺好的?”
静安说:“挺好的。”
葛涛试探着问:“没留下啥后遗症吧?”
静安说:“还好。”
静安一个字也不多说,意思摆明了,赶紧算钱,拿钱走人。
葛涛呵呵地笑了:“这辈子我没怕过啥,但这件事我挺后怕的,怕这孩子有什么后遗症。你说咋那么寸,我一撞,你就生了——”
这话,太不好听。静安的脸一下子涨红。
静安这次不再沉默,她看向葛涛,用最轻的口气,说最狠的话。
她说:“我闺女还差两个月呢,你自己说的,被你撞出来了,早产了两个月,差点没死在医院的保温箱,你是挺厉害的!”
耍流氓谁不会?别欺负女人老实,豁出去,啥磕碜话都能说!
葛涛一时语塞,他可能没想到静安也能说出这种话吧,连忙说:“你喝水,你喝水。”
静安看葛涛没有算工钱的意思,只好催促说:“九光的工钱,您给算了吧。”
葛涛这才猛然想起来似的:“哎呀,我兜里没钱,忘了跟你说,你过两天来吧。”
静安也不跟葛涛磨叽,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那我后天再来。”
葛涛说:“我送送你——”
静安说:“您忙吧,不用送我。”
静安从四建出来,骑着自行车回家,想着葛涛说的那些话,没一句正经的。
她本来要生气的,但想到教她唱歌的韩老师说的话,要心平气和,谁也不值得你为什么他们生气。
晚上,九光回来,静安已经把饭菜做好,九光洗洗涮涮,坐在桌前吃饭。
静安说:“葛涛让过两天再去算工钱,我后天去。”
九光说:“他这是推你呢。”
静安说:“没事,有账不怕要。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九光看了一眼静安:“哎,你好像变了呢?”
静安说:“哪儿变了?”
九光笑笑:“说不上来——”
静安第二次到四建要账,下雨了。她把自行车停在四建的屋檐下,大雨追着她的脚后跟,撵到办公室。
这一次,葛涛在办公室里和王胖子抽烟呢,看到静安去了,葛涛说:“又来要账啊?好几伙拉砖的钱还没算呢,我最近手头紧,等有了,马上就给你。”
静安也不多说什么,起身要走,被葛涛叫住。
葛涛说:“你坐下说会儿话呗,你来,就是跟我要账?”
静安心里话,我不要账,找你干嘛?
她说:“要回去给孩子送奶。”
葛涛向窗外看了一眼:“这么大的雨,你光脑袋来的,还打算顶雨走啊?”
静安没说话,茫然地望着窗外。
葛涛拿了一把伞,放到静安面前:“现在雨大,你骑自行车呢,打伞也不太方便,等雨小一点再走吧。”
静安说:“谢谢——”
葛涛听到静安说谢谢,他笑了,让王胖子洗水果。
王胖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几个苹果,洗干净了,摆在静安面前的桌上。
静安的目光从苹果上,掠过桌上的电话机,电话簿,还有算乱的文件,几天没擦拭的灰尘。
葛涛腰里的传呼机响了,他摘下传呼机,看了片刻,走到桌前,用钥匙打开电话匣子,拿起话筒打电话。
只听葛涛说:“去哪玩呀?小巴黎舞厅?那里行吗?新来了几个妹子?”
小巴黎舞厅,是本市一家老牌的舞厅,80年代末就有了。以前叫红玫瑰舞厅。
有一年春节的时候,里面发生一件命案,舞厅就关了很久,后来,有人把舞厅租了过去,又开门营业,改名叫小巴黎舞厅。
静安从来没去过舞厅,但她从舞厅门口路过,总能看到门口有一些年轻的女人,穿得很透很少,梳着长长的头发,化着浓浓的妆。
附近卖水果的摊主,对这些女人总是嗤之以鼻:“都不是正经玩意——”
静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