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守诚道:“你小时候生得玉雪可爱,你父亲,你哥哥,还有你那些世交的叔婶伯姨最喜欢逗你,你又不经逗,一逗就哭。-白!马?书!院` *追/蕞-薪′彰?节+你爹那么和善的人,因为别人逗你这事,跟人急了好几回,还差点被御史参到朝上去。”
孟如韫惊讶道,“这么夸张吗?倒不知是哪些叔婶伯姨,可还在京中?”
她想起前世陆明时在她坟前忆故时,说他曾因为在孟家嚷嚷将来要娶她做夫人而和她哥哥打了一架。想必他家也在舅舅所提及的“世交的叔婶伯姨”行列里,便有心打听一下他的身世,以及孟陆两家的渊源。
谁知江守诚误以为她起了攀附之心,劝道:“矜矜,你家那案子虽然过了风头,但你父亲仍是戴罪之身,日后你万不可到处张扬,逢人只说你是我远房亲戚,这也是为你好,明白吗?这么多年了,你那些叔婶伯姨未必肯认你,再说,认了又如何?唉……”
“舅舅说的道理,我明白,”孟如韫见他并未生气,依然是醉醺醺的样子,咬了咬嘴唇,似有些羞赧地压低了声音,“只是我娘跟我提过,说我从小订了门娃娃亲……”
“她与你提这个做什么!”江守诚突然提高了声调,把孟如韫吓了一跳。′2¨疤¢墈′书*王! +哽~薪!醉`全¢
其实江初宛从未提过,这事是孟如韫连猜带蒙,想要诈他一诈。
看江守诚的反应,果然有这么一回事吗?
江守诚道:“人都死了,还提这事做什么,不吉利!再说你们两家本就是孽缘,若不是被那一家丧门星拖累,你家又何至于……唉,不说了。”
字字句句落进孟如韫心里,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孟如韫面上不显,垂下眼帘道:“好,不提这事了。”
“你放心,”江守诚打了个酒嗝,拍了拍孟如韫的手安慰她,“你舅母定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的。”
孟如韫不置可否。
前世江灵定亲后,胡氏给孟如韫也寻了几门亲事,要么给儿子比孟如韫都大的老头做续弦,要么给侯府庶公子做良妾,想做正室的话,只能嫁给江家她最得力的管家的儿子,或者她那在临京城外给人钉马蹄铁的表外甥。.d~i\n·g^d?i_a*n/k′a.n.s¨h!u~.~c+o*m¨依胡氏的话说,孟如韫姓孟不姓江,不算是江家的正经姑娘,又因身世不能嫁高门,怕嫁得太好,将来被人翻出身上旧案,会给江家惹祸。
幸好胡氏虽然强势,只是舅母,孟如韫的婚事,江守诚不肯点头,她也没办法强逼孟如韫。
入夜,江家众人已休息,风竹院里仍莹莹亮着一盏灯。
孟如韫睡不着,一闭眼就想起江守诚说的那几句话。
他说“人都死了”,说“本就是孽缘”,“一家丧门星拖累”。
所以孟家和陆家曾真的渊源颇深,甚至给她和陆明时订下了娃娃亲,只是后来陆家出了事,孟家也被牵连其中。
孟如韫披衣起身,点亮灯烛,铺陈纸笔,略回忆了一番,开始提笔在纸上默写《呼邪山战记》。
“呼邪山,一名‘扶叶山’,北去乐央郡七十里,立如壁刃不可攀,中有谷狭如肠,为兵家之险道也。时昭毅将军陆谏率二十万北郡铁朔军,北袭戎羌,取扶叶谷而行,马裹蹄,人衔枚……”
这篇数千字的《呼邪山战记》是她父亲孟午于狱中,裁囚衣作纸,咬破手指为墨,借着天窗透进来的一点幽光而写成,然后偷偷交给她母亲带出去,叮嘱她誊抄保存,不要失传。别的孩子启蒙,背的都是千字文、三字经,而孟如韫自记事起,母亲就教她熟背这篇《呼邪山战记》,不许她遗忘,也不许她背错一个字,否则就拿树枝抽她手心。
直到孟如韫慢慢长大,才逐渐理解了这篇文章的意思。它讲的是明德太后主政年间发生在呼邪山的一场战事,主将陆谏率二十万铁朔军从峡谷穿行呼邪山,准备夜袭戎羌,却因军机泄露,遭到了提前埋伏的戎羌军的攻击,虽然陆谏及时稳定军心,奋起反击,仍然伤亡惨重,导致铁朔军折损过半。
朝廷监军马从德写折子参陆谏“为将不明,贪功妄动”,却一言不提自己仗着监军的身份力逼陆谏冒雪夜袭。陆谏率残军退守乐央郡,一边休整军队,安抚军心,一边暗中调查此事,查明马从德与戎羌忠义王私下有往来,是他将铁朔军夜袭的消息透露给了戎羌军。
陆谏十分愤怒,文中写道,“但闻呼邪山风如鬼泣,虽剥皮抽骨不足慰亡魂新怨”。但他忍下了这口恶气,决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