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京中官员扯皮起来没完没了,不似在北郡砍戎羌蛮子一刀一个那样痛快,陆明时应付了两天后觉得心浮气躁,索性把门一锁,出来找沈元思躲清闲。?白.马`书+院- ?首?发!
沈家有尚阳郡主当家,轮不到沈元思这个当儿子的操心,他看上去比陆明时精神多了,颇有兴致地对着一盏雾峰青品了又品,咂了又咂,感慨道:“临京真是遍地黄金,随便一间小茶馆就有此等佳品。”
此话被前来送茶点的小厮听见,那小厮年纪不大,生得眉眼机灵,接话道:“今上崇俭爱民,咱们也不能追求奢华,这好东西啊,都在茶里了,可谓是‘云水开碧玉,回甘韵又生。堂中评书起,一盏曲折情。’”
沈元思闻言乐道:“你倒是挺会自夸。”
“这可不是小人自夸,”小厮将茶点工工整整摆在桌上,替沈元思和陆明时续上茶水,颇为骄傲地挺直了身板,“这可是两淮转运使徐大人在敝舍用茶时亲口夸赞的,徐大人还一口气在我家包了十几种茶叶,说要带回府去孝敬老夫人。”
听到“两淮转运使”这几个字,陆明时握着茶盏的手一顿,只听他出声问道:“这位两淮转运使,可是姓徐名断字从续?”
小厮道:“正是。/躌+4?墈?书¢ _追*最.新-璋¨結.”
“他啊,我知道,不学无术的很,走的不是科举的路子,是家里花钱买官进的仕途,”陆明时将盏中茶水随手往地上一泼,很不信服似的,笑着质疑道:“我不信以徐断的水平能说出这样的话,他那种人懂什么品茶,也不过是牛嚼牡丹罢了。这几句话肯定是与徐断同行的客人说的,绝无可能出自徐断之口,是你记错了吧?”
沈元思望着陆明时泼在地上的茶水挑了挑眉,心道,到底是谁在牛嚼牡丹?
那小厮听得有人置喙他家老金主的名声,自不肯让,争辩道:“我亲耳听见是徐大人说的!那天跟他一起喝茶的只有兵部左侍郎刘濯刘大人,他俩都是常客,我都认得,拢共两个人,不可能记错。”
陆明时听见刘濯的名字,笑了笑,不再与那小厮纠缠,“哦,那我真是要对徐大人刮目相看了。”
“刮目相看”这四个字,听得沈元思背后起了一层寒毛。,白`马~书-院¢ /耕¨薪¨醉\筷-
沈元思又点了两盏茶,把小厮打发走,以肘撑桌微微倾身凑近陆明时,低声问道:“你打听徐断和刘濯做什么,难不成是被太子的诚心感动了,准备投拜帖?”
“你还记得去年年中朝廷曾往北郡送过一批新的兵器吗?”陆明时垂下眼,摩挲着茶杯上精致的纹路低声问。
沈元思点头,“有印象,怎么了?”
“去年年底的时候,天煌郡守卫长向望云与戎羌骑兵在呼邪山山口起了冲突,百人骑兵队死了八十三人,伤重十一人,向望云右臂被齐肩砍下,这事,你也应该记得吧?”
沈元思当然记得。他被发配北郡充军,军队里的老兵一向看不起这些因罪罚军的公子哥儿,以前他们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如今逮着了机会,也要加倍欺压回来,即使他们与沈元思素不相识,但在这些在北郡啃了一辈子黄土的士兵眼里,沈元思就是欺压他们的临京权贵代表,所以沈元思刚到北郡的时候没少挨欺负。
有一回几个喝醉酒的士兵把他绑了,要把他的脸往马尿里按,是守卫长向望云给他解了围,训斥了醉酒闹事的老兵,又见他会识字,能做细致活,把他引荐到陆明时面前,给陆明时当个副官。
向望云对沈元思有知遇之恩,所以他遭此不测之时,沈元思心里难受极了,如今陆明时提起,他又想起向望云浑身是血的惨状,心里狠狠一揪,脸上也没了笑意。
陆明时接着说道:“向望云与我说,他是被戎羌骑兵头子一刀砍断长枪,然后才被砍断手臂的。我也曾孤身探查呼邪山口,发现咱们被砍死的兄弟,大多武器断裂,用枪的,枪断成两节,用刀的,刀刃卷成两半。事后我悄悄去兵务司核对,发现他们拿的正是年中送来的那批兵器。”
“那批兵器有问题……”沈元思蓦地站起来,一拳擂在桌面上,咬牙切齿道:“你为何不早与我说!”
陆明时抬眼,“你坐下。”
“你忽然提这件事,那批次等兵器,难道与徐断有关联?”
“我也只是猜测,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再说了,”陆明时一哂,“诚如你说的那样,你是个仰仗家族的废物,我是个无根无亲的寒门,告诉你,又如何?”
沈元思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