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执的手僵了僵,骤然攥紧了锦帕,用力得指尖发白,心底已经戾气横生,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这时,一名地位不低的禁卫军不长眼的来拍少师大人的马屁。
“裴少师真是算无遗策,这群乱党果然在此!佩服佩服!”
算无遗策?
裴执只觉这四个字格外刺耳,唇边挂了一丝冷笑。
那禁卫军浑然不觉自己拍到了马腿上,正要再奉承几句,却被裴执冷声打断。
“严副将有这功夫说闲话,不如去那边搭把手,乱党狡猾多端,若眼下还出了变量,可就说不过去了。”
禁卫军有两位副统领,如今都在此处。
严副将见裴执神色陡然转冷,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有点不高兴了。
但随即又想到方才裴执利落地杀了几名乱党,那神情都没有变一下这叫“不擅射艺”?
思及此,严副将心生忌惮,再不敢小瞧这文臣,是以到了唇畔的话便憋了回去,干笑两声就自觉地走开了。
转过身时忍不住犯了嘀咕:都道裴少师最好说话了,眼下显然就要立大功了,也该高兴才是这又是犯的什么毛病?他也没说错话啊!
再说了,这些乱党一看就没了翻身的馀地,还能出什么乱子?
谁曾想,还真被裴执说准了。
那些被围困的乱党见突围无望,已是穷途末路,忽然有个满脸血污的汉子仰头大喝一声:“我等绝不屈服于朝廷!圣教万岁!”
话音未落,手中短刀猛地一横,竟直截了当割了自己的喉咙!
其馀乱党见状,象是被点燃了血性,纷纷效仿。
一时间,刀锋划过皮肉的闷响此起彼伏,鲜血溅得满地都是,原本稍缓的局势,陡然又被浓重的血腥气笼罩。
禁卫军早得了吩咐,本是要留活口的,没料到这些乱党竟如此决绝,竟连性命都弃之不顾。众人全都惊住了一般,没了反应。
等回过神来,眼前已横七竖八躺了二十多具尸首,只剩下两个胆小的还在迟疑着没敢动手。
严副将猛地回过神,又惊又怒,厉声大吼:“混帐!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拦着啊!”
离得最近的几名禁卫军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冲上去夺下那两人手里的刀,将他们死死按在地上制住。
须知这些乱党活着比死了有价值,一人就是一千两赏银,押回去还能领功,结果就剩两个了!!
上万两就这么飞了。
严副将简直气得暴跳如雷,竟失态地冲上去将那剩下两个活口暴打了一顿。
-
沉霜宁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看着萧景渊俊美却极其苍白的脸,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不知道萧景渊会不会死。
她刚想开口,萧景渊已先笑了笑:“真厉害,没白教你。怕不怕?”
尽管他竭力想故作轻松,可沉霜宁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藏不住的虚弱。
胸口的箭还插着,每说一字都牵动伤口,冷汗直冒。
沉霜宁摇了摇头,忙说道:“你别说话了。”
那眼睛红红的,似乎又要哭了。
萧景渊却莫名感到愉悦,眨了眨眼道:“你在担心我。”
“废话!”沉霜宁说完便紧抿着唇。好歹同生共死一场,怎会不担心?
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沉霜宁蹲在一旁,轻轻扶着萧景渊的肩膀,不敢去看他心口那支箭。
青云也赶来了,相较之下,他的伤轻一些,却不敢碰萧景渊,怕自己的触碰会让本就危急的情况变得更糟。
萧景渊看着沉霜宁那张雪肤一样的脸颊边沾着血迹,眉头一蹙,觉得刺目得很,又不高兴了。
他也不说话,抬手去擦女子脸上的血。
抬的是左手,离胸口的箭伤极近,这一动,看得青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出声。
沉霜宁没敢动,像被定住了似的。
他的手其实并不干净多少,擦来擦去不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