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那清冽的冷香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奢华冰冷的套房里,只剩下顾羡一个人。
他静静地站了几秒,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他缓缓松开紧握背包带子的手,掌心己被勒出深红的印痕。他背起那个破旧的帆布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起点,眼神冰冷而决绝。
转身,开门,离开。
……
南城大学电影学院。
初秋的阳光带着暖意,透过道路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枝叶缝隙洒下,在干净的水泥路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青草、阳光和年轻蓬勃的气息。远处隐约传来钢琴声、台词练习的抑扬顿挫,还有篮球场上热烈的呼喊,交织成独属于艺术学府的生动乐章。
顾羡背着那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破旧帆布包,沉默地走在通往表演系男生宿舍的林荫道上。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领口松垮的灰色旧T恤,那条膝盖磨得发亮的深蓝牛仔裤,还有脚上那双边缘开胶的帆布鞋,在周围衣着光鲜、甚至不乏穿着当季潮牌的学生中,显得异常扎眼。但他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眼睛,步伐不快不慢,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疏离感。
“喂,看那边…”
“谁啊?新来的?长得好帅啊!”
“穿得…也太那啥了吧?家里条件不好?”
“哇,这脸,这气质,绝了!就是衣服拉垮了点…”
“我知道我知道!是表演系大二的学生,叫顾羡!”
“顾羡?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二校草?脸是没得说…不过这穿着…也太接地气了吧?”
“何止接地气,听说他家里特别困难,穷得叮当响,连学费都是咱们老校长亲自掏腰包给垫付的呢!”
“真的假的?校长垫学费?这得多困难啊?”
“啧啧,怪不得…可惜了那张脸…”
“切,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靠人施舍?小白脸一个…”
窃窃私语如同细小的蚊蚋,从西面八方传来。好奇的、惊艳的、同情的、鄙夷的、猎奇的…各种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落在他身上。一个抱着几本厚厚剧本、戴着渔夫帽的男生与他擦肩而过,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
顾羡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校长垫付学费…
这个被刻意遗忘在前世尘埃里的细节,此刻被路人的议论重新翻出,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他刚刚筑起冰冷壁垒的心。
他记得那个午后。头发花白的老校长把他叫到办公室,窗外那盆绿萝蔫头耷脑。老校长看着他递上的、皱巴巴的贫困证明和助学贷款申请被驳回的通知单,沉默了很久。办公室里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最后,老校长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推到他面前,声音低沉:“孩子,先拿着。好好学,别辜负了这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也别辜负了自己。”
那时的他,感激涕零,只觉得这恩情重如泰山,是他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他拼命学习,拼命打工,只想早日还上这笔钱,不辜负老校长的期望。
后来呢?
后来他成了苏寒颜的情人。苏寒颜的助理轻描淡写地替他还清了这笔钱,连带着老校长那点微薄的退休金,一并还了回去。助理当时的表情,顾羡至今记得,是那种习以为常的、处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平静。仿佛抹去的不是一份沉重的恩情,而是一点碍眼的灰尘。
再后来,他住进了豪华公寓,穿着高定,出入名流场合,成了别人眼中攀上高枝的“幸运儿”。谁还记得他曾是个连学费都交不起、需要校长垫付的穷学生?谁又还记得老校长那声叹息和期许?
“别辜负了这张脸”…
老校长的话,此刻听来,竟带着一种宿命般的讽刺。他最终没有辜负这张脸——他用它,换来了十年的替身生涯和最终的弃如敝履。
顾羡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自嘲的弧度。他攥紧了背包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苍白。
这一世,他回来了。
带着前世被碾碎的尊严和刻骨的教训。
他不会再对苏寒颜掏心掏肺,不会再为任何人牺牲掉自己的全部。老校长的恩情,他会用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地还上。
至于周围那些目光和议论?
不过是前世早己听腻的背景杂音。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斑驳的树影,看向前方那栋红砖墙的、爬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