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散落的碎木屑。
苏小小放下手,指尖的银芒隐去。她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她目光掠过库房角落、原本堆放大箱子的位置时,动作微微一顿。
一个不起眼的、尺许见方的楠木小匣子,因为被压在几个大箱子最下面,显露出来。它没有消失。匣子没有上锁,盖子被刚才空间力量的扰动掀开了一条缝隙。
苏小小走过去,俯身,用两根手指拈起匣子里散落出来的几张泛黄的纸页。
借着从破开的库房门透进来的微弱烛光,她快速扫过纸页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一笔笔数额巨大的银钱往来,时间、地点、名目、经手人……清晰无比。
“某月某日,收张魁‘码头规例’银五千两……”
“某月某日,收张魁代缴‘河捐’银八千两……”
“某月某日,批给张魁西郊良田三千亩,收‘契税补银’一万二千两……”
“某月某日,张魁送来‘孝敬’:前朝玉璧一对,东珠十颗……”
……
每一笔记录后面,都盖着一个朱红的杭州府衙大印!旁边还有一个私人的花押签名。
苏小小的目光在那花押上停留了一瞬,清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锋芒。她认出了那个名字——杭州知府,汪兆铭。
原来如此。
她指尖微微用力,那几张记录着肮脏交易的纸页瞬间化为细碎的粉末,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
她不再看那空无一物的库房,转身,青色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破开的门洞之外。
子时己过,杭州城最深沉的黑暗正在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