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顾哀求地注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的蓝紫色正在涣散，那是妖族性命将熄的征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啊？你说话啊，你说说话吧。”

“别为我报仇。”温定兰吃力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心甘情愿，毫无悔意。只是担心……”

“担心前路太长太黑，阿顾，该怎么走下去。”

“兰哥……”

温定兰恍恍惚惚地笑了一下：“我、我有点儿想吃荠菜馅儿的饺子了。每次做，小棠也爱吃，你就把多的都给他，因为他是、他是我们的弟弟。”

“这次，哥想多吃、多吃两个，阿顾，给我多留、多留两个好不好？”

宋怀顾泣不成声：“好……多少都行，我们回家，我就给你去找荠菜馅儿的，想吃多少吃多少。”

温定兰释然一笑：“真好。”

宋怀顾吃力地爬起来，他抹了抹脸上的尘土，刚想扶温定兰起来，恍然擡头，已经月上西楼，夜幕降临了。

“哥、哥，你看，月亮出来了，你快看，月亮出来了，哥——”他猛地回头，温定兰双膝跪地，头沉沉地垂了下去，夜风拂过，他的发丝随风飘荡，了无生气。

“……哥？”宋怀顾颤颤巍巍地将手放过去，鼻息匆匆陷入了沉眠。

天地间一片寂静。

只有宋怀顾知道，他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

“哥——”短暂的怔忪后是铺天盖地的悲伤和绝望，宋怀顾喊破了音，却没有那人的回答。

“兰哥，你要是走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叫我阿顾了。”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温定兰已经没有心跳的胸口，“阿顾再也没有家了。”

“哥——”

“哥——”

“兰哥——”

裴辞冰伸手，托住他滑落的那一颗泪珠。

宋怀顾双目发红：“从小到大，我身边有很多人，可我、可我只有兰哥手把手带我长大。所以当年你撞开这件事，不仅是因为让小棠知道了真相，你也让我不得不、不得不再次想起这件事。他死了。”

“对不起。”裴辞冰捏着他的后颈，“对不起。”

“所以，兰哥到底和你达成了什么协议。”宋怀顾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他是幽兰，他为什么要把幽兰送给你，他有什么可求你的。”

姜昭越喘息声像是破落的风箱：“他提了两个要求。”

“一，带着幽兰离开万妖城，不要让幽兰落回万妖城人的手里。”

“二。”姜昭越讽刺地笑，“他说，如果未来我真的靠着幽兰活了下来，并且走上了更高的位置，有朝一日，帮他看顾一个人，那个人叫宋怀顾。他说……”

数年前的风雨夜，温定兰执着伞，长长地叹息了一句。

“那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