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去二十年里,所接待过的任何一位省部级领导的方案,都——”
“——一模一样。”
“但是,”她话锋一转,那双美丽的明亮眼眸之中,瞬间就爆发出了一种与陈谦如出一辙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锋芒,“我想请问一下在座的各位。”
“我们这次所要迎接的,和我们过去所接待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们这次所要展示的,和我们过去所展示的,是同一个东州吗?”
“我们这次所要达到的,和我们过去所要达到的,是同一个政治目的吗?”
这诛心三问,让整个会议室里那十几位同样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们,都在一瞬间就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的巨大寒意。
他们知道,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宁雪没有再给他们任何一丝一毫的辩解和思考的时间。
她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那巨大的电子白板前,将一份由她自己同样是连夜赶制出来的、充满了“陈氏风格”的全新接待方案,清晰地投射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现在,由我来向大家宣布,我们本次接待工作的最终方案。”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熟悉的、属于市府办第一秘书的绝对冷静和专业。
“第一,关于‘住’。”
“我们放弃市委一号国宾馆。我们将罗书记一行下榻的地点,安排在刚刚才由我们市属国企‘东州文旅集团’,所投资改建并投入市场化运营的——‘西子湖畔’精品设计酒店。”
“我们要让罗书记在他踏上我们东州土地的第一刻,就最首观地感受到,我们东州在‘国企改革’和‘盘活国有资产’这项工作之上,所取得的巨大成果和全新面貌!”
“第二,关于‘食’。”
“我们取消所有的豪华宴请。罗书记在东州期间所有的餐叙,都统一为简洁高效的工作自助餐。”
“但是,”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同样充满了智慧的微笑,“在开班仪式当天的中午,我们将邀请罗书记和所有省里的领导们,与我们那个‘赋能培训班’的第一期全体学员们一起,在我们市委党校的学员大食堂里,吃一顿最简单也最特殊的——‘忆苦思甜’饭。”
“这顿饭所有的食材,都将由我们总指挥陈谦同志,亲自协调他过去工作过的岚县和安西县,从那两片同样是由他亲手打造的‘扶贫农业示范基地’里,进行专门的采购和空运。”
“我们要让罗书记和他身后的省委领导们,在吃的每一口饭里,都能品尝到我们共产党人那最质朴的初心,和我们东州这座城市,那充满了感恩和传承的——”
“——改革的味道!”
“至于,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行’!”
宁雪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变态”的、对细节的极致追求的光芒。
“我己经与‘安保战区’的周毅主任和‘宣传与材料战区’的李瑞主任进行了初步的对接。”
“我们共同为罗书记规划出了一条充满了‘故事性’和‘戏剧性’的调研路线。”
“在罗书记从下榻的酒店,前往我们市委党校的途中,他的车队将‘不经意’地,路过那片我们刚刚才清除了所有黑恶势力的‘东方红’废墟,和他旁边那形成了最鲜明对比的、破败拥挤的‘红工新村’。”
“我们要让罗书记用他自己的眼睛,去亲眼看一看,我们东州过去那段充满了罪恶和伤痛的历史,和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巨大民生挑战。”
“然后,再让他亲耳去听一听,我们陈谦总指挥和我们这个全新的团队,将要如何去用我们的智慧和汗水,来为这片早己破碎不堪的土地,去重新描绘一幅充满了希望和光明的——”
“——全新画卷!”
当宁雪将她这整套充满了无尽政治智慧和极致细节把控的、堪称“艺术品”的接待方案,行云流水般地全部阐述完毕之后。
整个巨大的会议室里,早己是死一般的绝对寂静。
那十几位同样是在接待战线上工作了数十年的“老专家”们,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但其手腕和格局却又可怕得如同妖孽般的女孩。
他们的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一丝一毫的轻视和不屑。
有的,只是一种在看到了一个远比自己更强大的、更高维度的存在时,那种发自灵魂的巨大敬畏和——
——绝对,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