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石平生”这三个仿佛带着某种穿越了时空的历史分量的字眼，从赵国文老先生的口中说出来时，陈谦感觉自己的整个后背都瞬间绷紧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对面，那个脸上挂着和煦微笑的灰衣老人。~k?a￠n?s!h.u·h?o^u-.~c`o,m′

他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石平生！

那个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改革开放的最关键时期，曾经数次以省政府首席经济顾问的身份，参与了整个江南省最高层级经济决策制定的传说中的人物！

那个以思想深邃、眼光毒辣、敢于向一切不合理的旧体制开炮而著称的，被誉为“江南第一智囊”的政坛不倒翁！

他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且还是在自己人生最迷茫、最需要高人指点的一个关键的路口！

这是巧合？

还是命运的刻意安排？

电话那头传来赵老那略带疑惑的声音：“喂？小陈？你还在听吗？”

陈谦这才从那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啊在！在的！”

他强行压下自己那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用一种尽量平静的声音回答道：“赵老，您稍等。我这边正好也遇到了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老先生。我马上就跟您回电话。”

说着，他便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缓缓地站起身，对着眼前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身份却足以让整个江南省都为之震动的神秘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c*h*a`n/g~k`a¨n`s~h-u·.?c¨o,m,

他的声音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对知识和智慧的极致敬畏。

“石石老，您好。”

“晚辈陈谦，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您海涵。”

石平生看着他那充满了谦恭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的样子，笑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陈谦坐下。

“呵呵，什么石老不石老的，我现在就只是一个退了休的、喜欢到处闲逛的糟老头子罢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没有任何官架子。

但是，他那双看似浑浊、实则早己洞穿了世间一切风云的睿智的眼睛，却仿佛能将陈谦心底所有的秘密都看个通透。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小陈同志，坐吧。我们今天不谈身份，只谈问题。”

“我看了你和那个宁海的小林他们两家的方案。”

“也听了省里那些所谓的专家们那长达半个月的争论。”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说实话，很热闹，但也很幼稚。”

这个评价很重。

重到足以让任何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干部都当场面红耳赤。

但陈谦却没有丝毫的不悦。

他知道，在眼前这位曾经站在省级经济决策最顶端的真正的“巨擘”面前，他那点所谓的“政治智慧”和“阳谋”手段，确实是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i·7^b-o_o^k/.*c.o\m′

他用一种最虔诚的学生的姿态，虚心地请教道：“请石老指点迷津。”

石平生缓缓开口，声音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问题的核心：“你的那个‘一体化组合港’的方案，其立意是好的。想通过行政力量的整合，来解决省内港口的内耗问题，形成一个可以一致对外的拳头。”

他话锋一转：“但是，你犯了一个所有年轻的、有能力的改革者都最容易犯的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你太迷信‘权力’的力量了，而忽略了那隐藏在权力背后更深层次的‘经济规律’。”

“你以为你用一个行政命令，就能让那些发展水平不同、利益诉求也各不相同的兄弟港口，都心甘情愿地听你这个‘盟主’的号令吗？”

“你以为你用一套统一的收费标准，就能抹平他们之间那因为地理位置、产业结构和历史原因而形成的巨大的成本差距吗？”

石平生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你这样做看似是‘公平’的，但实际上却是一种最大的‘不公平’！”

“你是在用一种新的、更大的‘计划经济’的思维，去试图取代那个旧的、落后的‘计划经济’！”

“这条路，从根子上就走歪了。”

这番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批评，让陈谦的后背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自己错